四、

我是班里的宣传委员，主要职责就是催组长们按时出黑板报。这使我和杨青松不打不相识。他们组迟迟未出，逼得我只得当面催促。老杨同学推三阻四，而我从幼儿园时起就是个乒乓好手（大班时还获得过西市区的第四名--小朋友们比赛对墙打乒乓，看谁打得多又快--得到一架小直升飞机的奖品），在这紧要关头自不含糊。利落地推挡了几个回合后，老杨终于把板报出了出来。我想他肯定很讨厌我。因为我觉着他是那种闲云野鹤的布衣智叟型人物，对班干部一定不屑一顾。不料后来我们渐渐成了朋友。这个终身的奖品今天想来令我十分开心。老杨的物理很好，凭此他从一中毕业，直至去芝加哥大学做博士后，就一直没考过试--小测验不算。他被推荐去了 北京一所大学的物理系，免高考；在大学里一路免考念到博士，又没尝到入学考试的滋味；出国当博士后，当然不用考，托福GRE全不用！天道公理啊，你在何方？

老杨看似平和，其实坚强有力；说话结巴，但语意语气都是斩钉截铁的。他是道家的拥泵，同时推崇中央集权式的政体，认为这样才可以有效管理和推动中国这一盘散沙似的大国向强国的方向发展。我们常有争论。我称他是个“中国沙文主义者”，对中国的大国地位有一种偏执的热忱，对西方文明则有一种偏执的成见。不过老杨亦是一个性情中人，常有独坐西楼看黄昏式的浪漫情怀。

老杨伉俪是我见过的中国最专注于学术的同辈人。他们一起从美国回来后，逐渐在北京找到比较适合纯学术的地方安顿下来，教书育人，专心科研。在这个全民经商的骚动时代，他们安心守望着物理学的麦田，清淳动人。但愿老杨如他所愿，培养出一支有勃勃生气的科研队伍，在理论物理学领域贡献一份中国力量。

五、

忘了是高一下还是高二上，我应王贝贝的强烈请求，和她换了座位。王贝贝和左小黄，左小黄和王贝贝，这对儿我班著名的talk show姊妹花，大内rap高手，从此更加形影不离。她俩初中时就是同班好友，有许多共同点，比如都常说上海话，都是独生女，英语都很好，都非常非常的 talkative。她们之间谈天说地、点评人物，脆生生的话儿如滔滔江水，在每一天的课余午间，灌溉着我们的心田，给每一位同学留下深刻的印象。那是一种嬉笑怒骂随人意，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境界，不佩服不行!

王贝贝家住通机所，我家有几个亲戚也在那里，走访时会去找她玩。同学们也一起骑车去过她家。她的父母都文雅客气。我在她家里第一次见到新鲜的柠檬，喝了人生中的第一杯柠檬茶。2004年我去多伦多，贝贝和夫君一起，在大雪纷飞的高速路上驱车五小时，从渥太华赶来探望，令我非常感动。毕业后好像没有再见过，彼此相谈甚欢。贝贝变得比过去沉静了许多，显露出雅致轻柔的本性。她的夫君看上去聪明热情，对贝贝爱护有加。我从内心为他们感到高兴。

2003年我还在美国时，曾和左小黄通过电话。这位老姐兴头不减当年，语言表达更见功力。她当时的男友，现在的老公的身世，从她嘴里娓娓道来，直让我听得一楞三叹，唏嘘不已，久久不能忘怀。如今他们一家三口在佐州过着幸福忙碌的生活。我看过她那不满一岁的儿子的照片，非常可爱。就连生孩子，小黄和贝贝也是几乎同时，且都是儿子。

祝愿这对姊妹花，健康快乐，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