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女演员和舞蹈家 　　　　 曹小莉随想


有篇文章评议王丹凤老年后不愿记者为她照相片，我想这不是虚荣一字就可概括的，现在住在温哥华红极一时的夏梦，也是一样，拒绝任何记者照相。自古以来，“世上唯英雄美女，不教人间见白头。”金庸笔下的美女，就是从夏梦那里获得的灵感。我孩童时代看过一个电影，内容不记得了，名字如雷贯耳＂绝代佳人＂，既然绝代，我就一直认为夏梦必然一定是杨贵妃，赵飞燕那样的美女佳人．我也不愿让她的老年形象颠覆心中的美感．


在老一辈所有的女演员中，我一直认为秦怡首屈一指。在她近年出现的镜头中，有些短胖，大大抵消了她给观众留下的美感。记得十岁时看到中国民族舞首席演员陈爱莲的蛇舞以及她路过我身边的倩影，她顾盼的眼神和柔软如水的腰肢，给我这个小女孩留下难以磨灭的美感。对她的崇拜到了如此地步，同在少年宫舞蹈班的一个女孩是她的邻居，我走很远的路，陪她回家，穿越小半个北京城到她住的院子，就为了从糊着窗纸的缝里，从陈爱莲刚刚结婚简陋的家中，远远看看她挂在墙上的舞台剧照和结婚照。那时陈的表演艺术如日中天，不仅舞艺精湛，身段苗条，还有着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她扮演的蛇妖，缠在猎人的腰间，腰肢伸展抖动，用美丽妖娆来困惑猎人，衣服上的金银片闪闪发光，一九六二年在世界青年表演会上陈爱莲的春江花月夜，蛇舞，弓舞等为中国一举获得四枚金质奖章．文革十几年中她被赶下舞台。文革过后，陈爱莲登台表演，报纸上大事宣扬，全国瞩目，一票难求，我只能在电视上观赏，同样是柔若无骨的蛇舞，炉火纯青的技艺，四十岁缺乏营养瘦削的身体没有什么曲线，就没有了当年的风采。



中国芭蕾舞的翘楚白淑湘文革中被打成反革命，郁郁寡欢，我的表姐也是该团芭蕾演员，和她住在同一个房间，六七六八年学校停课，我逍遥自在不去学校，就常去剧团观看排练红色娘子军，在表姐的宿舍里遇见白淑湘多次，都没想到她是红极一时的中国第一代巴黎舞蹈演员，舞蹈者们穿着练功衣，尽管没有化妆打扮，也展现着天然美艳的青春，她穿着简朴宽大的衣服，而且从来没有出现在排练室里，在舞剧团众多天姿美妙的女演员中，也看不出她的资历．表姐怕我少不更事，传出去不好影响，就没有说出来。后来偶然听到有人叫她的姓名，才知她就是大名鼎鼎的白淑湘，她在舞台上能转几十圈，技巧超凡，在天鹅湖舞剧中是苏联专家钦点的黑天鹅。文革后白淑湘登台献艺，照样能旋转几十个圈，也是青春已逝，美感大不如前。



和电影比较，舞蹈是一门残酷的艺术，尤其是芭蕾，只有十几年舞台生命。西方世界也是一样，能象美国和俄罗斯芭蕾舞大师伊莎多拉邓肯和乌兰诺娃那样，在舞台上跳一辈子，非常人可比，也非东方人所能欣赏。可惜中国的两位出色舞蹈家，在最青春美丽的年华，都被文革毁坏了珍贵的艺术前程。看到今天的孔雀仙子杨丽萍仍然活跃在舞台上，她的舞姿已经出神入化，真为她生而逢时而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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