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pinion by Tom Nichols

原文链接：Hillbilly Excuses (msn.com)

俄亥俄州参议员 J. D. 万斯（Vance）从政仅三年，现已成为共和党副总统候选人。我已经写过，并且仍然相信，万斯是一个空洞的人，一个被自我欣赏和不安全感奇怪混合所驱使的机会主义者，他通过说他不相信的话，尤其是当谈到他的新竞选搭档唐纳德·川普时说他自己不相信的话，在共和党中达到了现在的地位。但在周三晚上（2024年7月17日）接受提名的感言中，他的自我拔高的空虚达到了新的程度。

不到十年前，当世人第一次见识万斯时，他对在俄亥俄州和肯塔基州的童年时期经历的周围人的人生失败做出了相对清醒的批评。在《乡下人挽歌》中，他痛苦地回顾了自己的过去，他并没有回避经典的“保守政治标准”来作各人责任审视。但这些批评是基于一种认识，即正常人可能会被恶劣的环境所困而不得脱。

《乡下人挽歌》之所以受到更多关注，是因为它试图解释白人劳动阶层的经历，正是这个阶层帮助川普在 2016 年当选总统。万斯拒绝为像他一样的劳动阶层找借口，并否认劳动阶层是受害者的说法。他写到了贫穷白人的自我损毁的行为，以及靠国家干预的局限性。尽管他可能没有很多解决方案，但他知道川普——万斯曾经担心的江湖骗子和可能潜在的希特勒式的人物——并不是答案。

这位俄亥俄人并不是一个（白人劳动阶层的）完美信使。他在获得耶鲁大学法学学位并成为硅谷千万富翁后写下了《乡下人挽歌》，这本书呢充满了自我表彰的味道。一些该书的批评家认为，他对劳动阶层的观察是一个从海难中逃脱的人在沾沾自喜，并开始对他身后溺水者的游泳技术有了一些思考。

我不这么认为。和万斯一样，我也是劳动阶层人家的儿子，本可以经历非常糟糕的人生轨迹，但最终成为一名受过教育的白领专业人士。经历过这种阶级转变的人有时会对遇到好的导师、自己的努力、天赋和纯粹的运气等诸因素在生活的轨道从悲剧转向成功中起的作用有困惑。对于那些从未经历过这种事的人来说，对走出充满虐待、经济困难和毒瘾的童年是如何艰难，很难解释。

然而，无论他曾经相信可以从自己的生活中吸取什么教训，这位参议员在周三晚上向美国表明，他现在建议其他劳动阶层的年轻人采取不同的选择。

万斯的接受提名感言平淡而有些不协调。其中夹杂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对川普的力量和男子气概的卑躬屈膝，这种基调现在能在每一位共和党演讲者发言中找到。听到这些声音就像是艰难地熬过一锅平淡无味的炖菜，然后咬下一颗根本不应该出现在食谱中的不新鲜的胡椒粒（“今天太阳高照；毛主席万岁。”  “昨天股市小涨；习领袖英明。” 译注）。尽管内容平淡，但这次演讲还是令人震惊，至少对那些还记得早期的万斯或川普当选前的共和党的人来说是这样。

J.D.万斯显然发现资本主义伤害了穷人。万斯的演讲几乎完全借鉴过去 50 年来所有左翼民主党人的风格，他谈到了贸易、大公司以及不顾基层民众的“高高在上 ”的政客。 “工作被送到海外，”他说，“我们的孩子被送往战争。”这句话其实可以是那些在 1972 年理查德·尼克松 (Richard Nixon) 的白宫外穿着褪色陆军夹克的嬉皮士所高喊的。万斯甚至将川普这个名声狼藉对自己的工人克扣的人塑造成普通工人的英雄。 （我想说这是肆意妄言，但因为是万斯说的，这似乎更像是尽职而不是粗暴。）

更糟糕的是，万斯谈论劳动阶层的白人就像 20 世纪 70 年代初自由派民主党人谈论黑人社区一样。 39 岁的他还太年轻，不记得那些日子，但当时的共和党人指责自由派为黑人社区的各种艰难寻找借口，煽动黑人对社会不满。他们说得不是没有道理：半个世纪前，一些自由主义者确实沉迷于一种罪感的、家长式的借口，将黑人描绘成没有思想的受害者，在面对资本主义和消费主义的无情力量时无法控制自己。

保守派反驳说，除了鼓吹受害论的政治领导人之外，“受害者”的叙事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政治人物通过说服人们他们只是不幸的目标，需要受到保护，免受被充满险恶阴谋者的世界的侵害，从而获得选票。那些真正关心城市崩溃的人（当然，也有不少人并不真正关心）强调个人选择的重要性和个人责任的力量。他们拒绝接受在他们看来会导致永久依赖国家的政策。更最重要的是，他们尖锐地批评了受害者的叙事。直到最近，万斯似乎仍接受那些老派的中右翼观点。

因此，听到万斯以居高临下的态度对阿巴拉契亚山脉居民（Appalachians）和劳动阶层家庭讲话，以一种在野心扼杀了他感到羞耻的能力之前他自己可能会认为这是一种侮辱的方式在讲，极其令人错愕。他之前所有关于责任和主动性的言论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充满受害者的美国内陆地区，诺曼·洛克威尔的世界（Norman Rockwell，美国著名画家，以描述现代美国社会平静生活知名，并曾为“童子军”作宣传画。译注）现在被华盛顿城内诡计多端的精英们用芬太尼和廉价的中国电子产品毁掉。

在这一切中，你几乎可以听到对个人处境的免责和对复仇的呼声：你失业的儿子住在家里，整天盯着屏幕吸毒，这不是你的错。是拜登、北京和华尔街造成的。我们会以某种方式解决这个问题。这是一个充斥着幼稚和侮辱性信息（对劳动阶层的受众，译注）的夜晚，如果这些信息是由老左派提出的，任何旧时的万斯们和老共和党都会加以严厉地斥责。

是什么导致了万斯的逆转？当他决定以共和党人的身份参加公职竞选，他似乎就对文化界的批评感到愤怒，而他在那之前才得到过文化界的认可（如果这看起来太简单，请考虑一下他在耶鲁大学最好的朋友告诉《华盛顿邮报》，造成万斯向右翻转反对“精英”的原因是电影版的《乡下人挽歌》受到了评论家的嘲笑）。 因为精英们拒绝了他，他将 MAGA 视为他进行报复的选择——而且合适的是，这场运动也为他提供了一条通往权力的道路。

ProPublica 最近报道了一次演讲，万斯在演讲中表示他对我的批评不满。 “我很清楚， ”他告诉听众，“汤姆·尼科尔斯（Tom Nichols）不是我的粉丝。 ”他接着抱怨说他的批评者没有真诚地行事。 “他们实际上并不关心我提出的论点， ”他抱怨道。 “他们实际上并不关心我是否真的改变了主意。”

在这一点上，来自俄亥俄州的参议员是错误的。我非常关心他是否改变了主意，因为他现在拥护的观点将会伤害他声称捍卫的人们。

J.D.万斯很可能成为下一任副总统，考虑到川普的年龄，他甚至可能入主椭圆形办公室。但曾将川普描述为“文化海洛因”的他，万斯本人现在已经成为一种廉价的兴奋剂，一种短暂的嗡嗡声，旨在麻醉他所背叛的人。他可以要求我们相信他已经改变了主意，这是他的权利，但他再也不能要求任何人认真对待他了。

后注：Tom Nichols 是一位“老旧”保守派。后来的共和党反川派，2018年退出共和党，成为了“独立派”。他的维基简介在此：Tom Nichols (academic) - Wikiped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