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圣诞节,它就象澳洲的十二月一样,让人心里热热的,还有点懒洋洋的.可今年天气一改往常,阴雨连绵,居然还凉嗖嗖的.往年十二月的第一个星期刚过,格兰就把小圣诞树立起来了,挂上彩球彩灯,家里就有气氛了.可今年他却犹犹豫豫,收到第一张朋友寄来的圣诞卡后,才把树摆了出来.小麦芽从不错过凑热闹的机会,噔噔噔跑过来,用手轻轻摸摸小彩球,说,"Pretty!" 还没过两个钟头呢,彩灯就不亮了,大概是灯泡坏了.什么意思嘛,让人怪丧气的.将就了一两天,格兰终于忍无可忍,冲出门去另买了一套彩灯.我把它一圈一圈绕在树上,插上电,树又亮起来了,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光是圣诞树,以往的其它传统今年也似乎不确定了.在我怀孕以前,每年从不错过公司的圣诞Party.我们单位平时抠门得很,预算卡得紧紧的,(我当了部门的头儿以后每逢隔周五开大会想贿赂一下群众给老师们买点零食,还得嘱咐秘书别超过二十块钱.)但每年的圣诞Party都很讲究,总是临水边有好景的场所,现场乐队,鸡尾酒,英俊的仕位生端着一盘一盘的美食优雅地走来走去.大家有说有笑,喝得微醉,围上一大圈跳个舞,一年来的恩恩怨怨就都忘了.今年离Party还有两三个钟头呢,就在卫生间看到女同事在轻描淡写地化妆,问我要不要搭车一块儿去,我说得回家看孩子,"You guys have a wonderful time!"

 

绝没有抱怨的意思,但一个传统就这么打破了.另一个传统是守在电视旁看Carols in the Domain.这是悉尼每年一度的群众盛会,台上明星免费出演,台下男女老幼齐声应唱,明灯焰火,热闹非凡.我们总是懒得象人家那样,一大晌午就跑到the Domain,野餐,玩耍,日光浴,顺便占地盘等着傍晚的演出开始;但也快快吃完晚饭,守在电视旁从头看到尾.今年到了演出这天,风雨交加,好在到了下午雨住天晴,演出如期进行,可碰巧赶上那天麦芽睡不着觉,等我终于脱身出来,只看着结尾群星鼓掌向观众致意出字幕.

 

当然,Party也好,Carols也罢,都是小事,最大的不同是家庭的变化.今年是小麦芽第一个真正的圣诞节,我们特意买了票要带她去看Wiggles音乐会.麦芽是Wiggles发烧友,每晚必看他们的音乐DVD.音乐会的票早在七八月就卖光了,格兰费了不少劲才弄来三张边缘坐.小麦芽似懂非懂,我们可是把票珍藏起来,心里期待着呢.另一大变化是格兰母亲不在了,两个成年的女儿,一个远走高飞在大洋彼岸,另一个遥居乡下,再也没有家庭圣诞午餐了.格兰早早就郑重声明了,"今年圣诞节我死活也不要做饭!",于是盼着他的朋友Daphne and Bill发来邀请,请我们参加他们夫妻每年一度的圣诞午宴.前两年人家每次都请,我们都以"有孕在身","婴儿太小"而谢绝了.今年想去赴宴了,却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又不好意思打电话提醒,猜想大概两人今年去加州过圣诞了.便将电话打到Swissôtel,定座圣诞节的海鲜自助餐.好险!差点晚一步定不上座!刚刚松口气,去开邮箱,Daphne的请帖到了,一边暗喜Daphne没有忘记老友,一边又琢磨这回怎么找借口回绝人家.最后实话实说了,道了歉后又问Daphne新年夜有没有安排活动,我们可以举家前往…

 

不管如何,圣诞的日程终于安排好了.圣诞前的星期天,早早起床给麦芽梳洗打扮,全家高高兴兴前往Darling Harbour去看Wiggles音乐会,心里猜想着小家伙这回得兴奋成什么样.音乐厅里人山人海,大人小孩都随着台上有唱有跳,小麦芽大瞪着眼睛,一脸严肃,一声不吭,有两分钟还瘫在地上哭了一会,好在哭声被音乐声轻易地淹没了,没引来任何他人好奇的目光.从音乐会出来,格兰问到,"Well, what do you think of the concert, Mya?"女儿一语中的地答道,"Mya crying."

 

明天就是圣诞夜了.我在夜深人静中写这篇故事,时不时抬起头来看看圣诞树上的彩灯.它们一会儿依次渐明渐暗,一会儿五彩齐放,能让人目不转睛看得忘神.又想起那个不知讲了几千年几万遍的婴儿诞生的故事,温柔,美好,给人希望.又想起圣诞节去宾馆吃海鲜自助餐,到时候一定要少吃鸡鸭鱼肉,专攻龙虾扇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