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利亚记 之九 过蒙古
(2010-11-01 15:0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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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点多,莫斯科开往北京的列车经过乌兰巴托。车窗外看不到多少市貌,火车就已经出城了。
我问在这里上车的法国游客。他说乌兰巴托城市铺张很大,这里并没有给他好印象,他说,这是个没有好好筹划的城市。而且街上挤满沦为乞丐的灾民。不过后来列车员说,乞丐中虽然有灾民,但是大部分不是。他说蒙古民族比较不会筹划生活,有收入的时候,一定要吃光用尽,不知道未雨绸缪。我接触过的非洲人也是这样的。有人说这只是生活态度不同而已。也有人说,对未来的筹划能力,是文明的进步程度的标志。其实就算是后者,也不过是文明发展有快慢有早晚,而并没有高下之分。
刚过乌兰巴托的时候,草长鹰飞,碧草如茵。然而不多久灰黄的地表渐渐露出来,草原渐渐变成草甸,不多久,尘土满天而起。车窗尽管全部关上了,然而车厢里还是灰尘仆仆。窗外已经荒漠了。一望无际的稀疏草地,在几座车站之间,几乎完全没有人烟。从乌兰巴托出发到中国边界一整天,我看到的牛羊群屈指可数,而野外的蒙古包只见过一个。偶尔有腐烂的死羊。幸运的是,我看到四只长腿的大鸟,大概是鹳鸟吧。我的挪威邻居说她看到一只骆驼。我们都兴奋了一会儿。不过,这一路,就只有这些了。有一处列车行驶缓慢,我看到地上有小洞穴连绵。那该是老鼠洞吧。这些年内外蒙古草原上都鼠害猖狂。而在蒙古共和国,因为卫生条件,和蒙古民族吃老鼠的习俗,有些人染上了鼠疫。
有时候沟壑纵横,那是干涸的河床。乘务员说,十多年前都不是这样的。这些年越来越干旱了。
列车停在乔伊尔站的时候,有很多小孩卖水晶矿石,我的挪威邻居买了一块儿,二十美金一块儿。我们都没有吭声。乘务员说,也算是劫富济贫吧。我却想,这连补偿都算不上。
一路看西方邻居们的生活方式,厕所里的清洗剂几天一换,每一个清新剂都有漂亮的包装。就像他们别的每一样用具一样。还有各式各样的旅途专用的消毒用品,用完就丢掉。沿途他们不肯喝车上的水,都是大瓶小瓶的矿泉水和饮料,倒出来放到一次性杯子里。每个人每天都有几大朔料袋子的垃圾。这些垃圾虽然被列车员收集,在每一站放到车站的垃圾堆。然而,以当地的发展情况,这些垃圾最终撒落到草原中去。我们一路都可以看到。
再说这导致牧民们流离失所的极端气候吧,很大程度在于工业污染,发达国家以少数的人口,消耗地球上大部分的能源。然而环境恶化的恶果却由这些最穷的国家的人承担的。富国的游客们把垃圾留给当地顺便带着优越感和留下些许零钱,连补偿都不够。作为个体,这些游客是和善快乐甚至有些天真的一群,而且作为个体,最大限度的追求舒适又简便的生活方式,也丝毫无可指摘。我和他们相处很融洽。然而作为整体,他们的生活方式,已然是他们每一个人活得很好,就必须以一群他们看不到的人活得很惨,作为代价的。
历史周而复始,从来都是在这样的两群人较量中前进的。仿佛钟摆,往返震荡又渐趋平静。
现在中国人也越来越向西方看齐,把这种高耗能的生活方式看为先进。以中国的人口基数,地球的末日也就不远了。
常看到西方诟病中国的计划生育,这会儿想起来,这是中国以自我牺牲的方式,为人类的未来而付责。而站在道德的高处指摘中国的那些种群,他们想把人类带到何方?
西方是这四百年来人类社会的先行者,开拓者,集大成者,掠夺者,破坏者。
西方纵然曾经烧杀抢掠,毁灭文明,然而毕竟是西方是把各个大陆连接在了一起,把哪怕原子核里的能源释放出来。尽管他们的功绩建立在前人的基础上,印度人的数字,中国人的四大发明,而阿拉伯的商贾们把这些智慧的结晶传播开来。时代再赋予西方人的手,让这些文明摩擦出工业文明的火花。
然而现在,西方,这四百年以来,人类先行者,开拓者,集大成者,已经是这个地球国度的贵族了。肉食者鄙,不能远谋。中国只能自问,为自己,为人类找出一条生路。
是在“国家地理杂志”或者类似的一个节目里看到的。
里面还有段西方记者陪同蒙古人一起去狩猎某种鼠类的镜头。大致蒙古猎者先是做了一些可笑的仪式,好像是把自己当作是老鼠之类的。然后再去狩猎的。
然后,片子介绍了蒙古人因为吃老鼠的习俗而引起鼠疫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