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又不闲

年近不惑,忽然惊觉身边友人夫妻或离婚,或激战。费尽口舌劝下来,到底只是一席话,多数仅起到耳旁风的作用。有一天拿起笔想写下点什么,却不知觉写了十万余字,心想,这下总是说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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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不归(10)

(2010-10-27 10:32:54) 下一个

《十》

 

星期一大家去上班,互相吹嘘自己都买到了什么,什么样的好价钱。苏乐呵呵地跟同事比划着她的不锈钢厨具。这时电话响了,她拿起话筒,是James.

 

“苏,你能不能来一下我的办公室。”

 

“好的。我马上来。”苏放下电话,心里有点奇怪,这么早找她有什么事?她一边想着,一边连忙赶去James的办公室。

 

一进门,苏就感觉James脸色不太对。她低头看见桌上摆着一份报告,似曾相识。

 

James清清嗓子,用转折语气开头:“苏,我知道你的工作一直很不错,我也很满意。但是业务部把你的报告退回来了,我总得跟他们有个交代。”他说完将桌上的报告递给苏。

 

苏如坠云雾,摸不清头脑,她接过报告,极力想从记忆里找出一点头绪。报告上写着‘XXX第三季度同比分析报告’。她想起来这是十月份业务部要的一份常规报告,每个季度都会有一份。她不明白怎么会退回来,难道自己疏忽捅了娄子啦?

 

“报告上都有批注,你拿回去好好看看,该怎么修改赶紧做,完了给我出份事故报告。”James埋下头处理桌上其它的事,不再理会苏。

 

苏轻声答应,退出James的办公室。

 

回到自己的办公桌,苏打开报告去看批注,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整个报告批着的红字,全是语法纠错。按理正式报告也不该有语法错误,但这个常规报告是早就格式化了的,自己只要按业务部的实际成绩,把数据进行调整就可以了,多少年都是这样做的,怎么这次却要打回来。亏得她是好脾气,换个人早跳起来了。

 

苏耐着性子把各项语法错误纠正过来,并写了一份事故报告,下班前给James送了去。

 

她做完了这一切,心里却并不痛快,这很正常,换了谁都会不舒服。她脸色不好,回到家也没精打采。高含一进门就注意到了。

 

他一伸手去摸苏的脑门:“生病了?是不是着凉了?快躺着去,我给你煮面条。”

 

苏把他的手推开,叹口气说:“没什么。不过今天心情不好,我就随便做点对付吧。”

 

高含赶紧去洗菜,给她打下手:“为什么心情不好?谁欺负你啦?告诉我,我去揍他,把他脸上抹上黑灰。”

 

苏扑哧一下乐了,知道自己不讲出来,他会一直贫下去。她一五一十地将白天的事讲了一遍。高含听完沉思半响,问她:“那个业务部的,你知道叫什么吗?”

 

“好像是叫‘穆哈马’什么的。”

 

“这就对了。这可是个印度名字,米拉卡不能轻易把快到手的肥缺让给你。”

 

“原来如此!我早说我不是当官的料嘛,你们非要逼我去背‘发言稿’。看看现在怎么样!”苏把米饭焖上,去切土豆丝。

 

“革命的道路不都是平坦的,这么点事你就怕了?”高含从鼻子里哼一声,接着说:“这点手脚起不了什么作用,只会适得其反,你什么也别做,等着就行了。”

 

“你怎么知道会适得其反?”

 

“你想啊,业务部把报告退回来,是给你难堪,但还有谁面子上不好看呀?况且那些语法错误又是无关紧要,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这只是刁难而已。”

 

“哦,有道理。”苏点着头,将青椒土豆丝推进锅里,屋子里顿时散出一股香味。

 

第二天去上班,果然没有什么动静。苏舒了口气,她不怕影响自己的升职,她怕麻烦!

 

 

高含这些天老是神神秘秘,回来得晚,有时甚至不回来吃饭。苏心里想,什么样的圣诞礼物要费怎么大的劲啊?她自己早已给高含准备好了一件开司米的羊毛衫,包好了藏在壁橱里。

 

圣诞节前的一个星期六,高含一早就出去了,直到中午才回来。吃完饭他说去散步,走到楼下却又拉着苏往车里走,说:“不如我带你去看一个地方。”

 

苏莫名其妙地被推进车里,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高含已经将车开上了高速。

 

他从一条高速换成另一条高速,一会下了高速在小路上穿行。

 

“这是要去哪呀?”苏看着两边越来越稀少的高楼,满心疑惑地问。

 

“到那你就知道了。”高含却要卖关子,狡讦地冲她笑笑。

 

掂量着反正高含不会告诉她,苏干脆往后靠着看外边的风景。大部分树已经落尽了叶子,光秃秃的枝丫在寒风中静穆,前几天还下了点雪,常绿的松树上稀疏地挂着一两点白色。草地上的雪倒像是结成了冰。山坡上有长得很高的杂草,枯黄地竖着,寒风吹来,就齐齐往一边倒去。天这么冷,恐怕还要下雪。苏打了一个冷战,轻声提醒高含:“开慢点!”

 

高含侧过头对她笑笑,柔声说:“就到了。”他把热气调了调,将出气口对着苏。

 

不一会车开进了一个社区。看看房子结构像是有些年头了,不像明亮他们那,新社区,新房,平整的草地,屋前的树一丁点大。这个社区少说也得有二十年了,房子不大,门窗庭院却各有风格。院子看起来都不小,周围植被密集,到夏天该是绿树成荫。

 

高含在一座房子前停下,屋子前一棵大树落光了叶子,枝丫上挂着各种彩球,一对鹿形的彩灯拽着长长的礼品盒围在树下,还颇有点节日气氛。他把苏拉出车来往屋子里走。

 

“这是谁的家啊,我们什么也没带呢,你总得先告诉我是谁我才好跟他们打招呼啊!唉,你没敲门呢!”高含没理会苏的唠叨,一把将她拖进屋里。

 

一座空房子!

 

高含把苏拉进怀里,深深地吻下去:“宝贝,这是我们的家!”

 

苏的思维在那一瞬间静止。

 

她把高含推开,想了想,说:“你买了房子?”

 

高含看着她,呵呵傻乐。拉起她的手往起居室走去。

 

起居室一地的红玫瑰花瓣,壁炉燃着,木头在壁炉里烧得哔哔剥剥的响,壁炉上方的台子上点着两根蜡烛,银质的烛台在烛焰下光芒闪烁。整间屋子温馨暖和,把寒冷档在了窗外,让人这才领略到冬天的美丽,那样的对比,才真正让温暖环绕心间,宁静,柔软,安逸,轻松。

 

苏张着嘴,像在做梦,梦中走进了童话里的城堡,久久不能醒来。

 

“宝贝,嫁给我好吗?”

 

苏转身,高含已经单膝跪下,双手举着钻戒的盒子,双目含笑:“嫁给我,做我高含的妻子!”

 

苏站在那,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含笑的眼睛,清晰的轮廓,柔软厚密的头发,她泪流满面,喉咙发紧,心尖都在颤抖,她走过去,把他拉起来,垫起脚跟,轻轻地,轻轻地吻他的唇。

 

“噢。。。Yes!”四处有人跳出来,明亮举着相机对着他们拼命照。

 

高含檫掉苏脸上的泪,小心地将钻戒套进她的手指,一手楼着她的肩,一手往空中举起:“明天,我们搬家!宝贝,现在你买多少锅碗瓢盆,都有地方放了!”

 

掌声四起,不知谁打开DVD,放起了婚姻进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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