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场

时间；第二天晚上。

地点；某剧场，演员休息室。

       正面墙上是毛泽东的 ‘白花齐放，白家争鸣’ 手书，两角各有一盆青松盆景。左边是门，墙上是 ‘为实现

四个现代化而奋斗’ 的美术字,   靠墙的报刊杂志架上摆着报纸和杂志。 长沙发居中，一边一张单人沙发，长

沙发前面有一张长条茶几。

(幕起，白洁上)

白    洁   (看了看房间然后坐下来)   哎哟我的妈呀，累死我了！

(潘俊文上)

白    洁   大秘书官儿下来视察来了！

潘俊文   我来给白团长请安来啦。

白    洁   坯！ 别他妈的一泡尿尿不完就能出三个点子，就算你个货积德了！

潘俊文   文雅点儿！我的大团长！

白    洁   你们他妈的动动嘴，我们就要跑断腿！

潘俊文   哪儿来的这么多的牢骚怪话！

白    洁   你们抓夫抓了我一半的人，12 个小时跟我要一场音乐会！

潘俊文   好哇！ 你身为全国人大代表，市歌舞团团长，又是市人大主任的夫人，解放军转业干部，把抽调

               演员组团慰问解放军说成抓夫，该当何罪？

白    洁   我一个文盲，能像你大教授那样会用词儿吗？

潘俊文   你他妈的中央音乐学院的单科毕业生是什么文盲？ 文盲就能胡说八道吗？

白    洁   我怎么胡说八道啦?   几个剧团，为什么抽我的人比其他剧团都多？

潘俊文   因为你大团长领导有方，你们团的节目特别好！

白    洁   少跟我花言巧语， 我的大教授！

潘俊文   你他妈的给我提的教授吗？

白    洁   你当着官儿还想当教授啊？

潘俊文   你提升我当官的吗？

白    洁   你一人之下…… 

潘俊文   再胡说八道我撕你的嘴！  (坐到白洁身边)

白    洁   (坐到沙发的一边)   惹不起，我还能躲不起吗？

潘俊文   (又坐到白洁的旁边，搂着她的脖子)   你辛苦啦，韩主任会慰劳慰劳你的！
白    洁   滚开！ (推开潘俊文)  

潘俊文   知道你这个能力，才把艰巨的任务交给你的！

白    洁   这个杨小江是哪一级的干部啊？

潘俊文   什么干布，湿布的！  非要干部才能看你们的演出吗？

白    洁   那为什么突然要我们专场演出？

潘俊文   什么专场演出？ 过年了，你们不该给观众换换节目吗？

白    洁   (站起来)   哎哟！ 差点儿忘了找关峰来验收这接待室了！ 就怪你！

潘俊文   (站起来)   我去给你叫去。
(潘俊文刚走到门口，关锋上)

潘俊文   白团长正要找你哩！

白    洁   关局长，请验收。

关    峰    什么验收。 你白团长的艺术标准还有错的吗？ (看着房间)   怎么不把那些奖旗，奖状，剧照都挂出

               来呀？

白    洁   (撇嘴)   八辈子以前的了，还能招摇撞骗哪！

关    峰   今晚演出休息的时间，杨小江和余辉只是见个面,  让余辉请杨小江去他家里做客，你也去，团里再

               去几个……

白    洁   哎，哎，哎！ 他那一个小房间坐得下这么多人吗？

关    峰   怎么，你们没分房子给他呀！

白    洁   你给了我多少套房子？ 你知道有多少人家...... 

关    峰   中央对平反右派可是有明文规定的，像余辉这样的人物，如果上级来检查……

白    洁   (生气)   有的人家祖孙三代挤在一个房间里，能不分给人家吗!   老余主动让,   他又只有父子两个,  你

               叫我怎么办？ 有什么错我来承担！

关    峰   现在不是谁承担的责任的时候。 这样吧,   你们团今晚写个申请，局里还有一套房子先给老余，明天

               一早我使人把钥匙送给你，你马上交给余辉，告诉他必须在明天搬家。 后天接见杨小江。

白    洁   那我替老余谢谢你了。

关    峰   那就这样吧。(下)
白    洁   (坐下)   哼！ 要不是怕挨批评，这套房子还不会给人家哩！
        (丁序上)
白    洁   (起立，夸张的敬军礼)   欢迎局长大人光临！

丁    序   (坐下)   吃多啦！

白    洁   给局长大人请安！

丁    序   请安要跪下！

白    洁   局长大人是革命干部，经过了文化大革命，现在不兴封建的那一套了！

丁    序   我就爱封建的那一套！

白    洁   局长大人，怎么不见夫人光临呀？

丁    序   我只是一个小警察，我老婆当不上夫人。

白    洁   我孝敬贵局 10 张票，夫人这么不给面子呀！

丁    序   我老婆没资格占公家的便宜！

白    洁   局长大人可真是大公无私，先人后己……

丁    序   行啦，行啦！  歇着吧！ (拿出香烟)

(白洁慌忙拿起茶几上的香烟递给丁序，丁序不理。 白洁又擦着火柴，丁序用自己的打火机点燃香烟)

丁    序   让我安静的坐一会儿，就算嫂子您疼我了。

白    洁    局长大人可真是身居闹市，一尘不染，就像南京路上的好八连。 大人您为官清廉又忠心赤胆，(摇

                头晃脑)   难得，难得呀！ 您年轻有为，必定前途无量！

丁    序    (忍不住笑了)   疯婆子，真的吃多了吗？

白    洁   我们的节目不好， 吵得您心烦是吧，所以您躲出来了！

丁    序   贵团的节目非常好，可惜我没这份福气。

白    洁   (怪腔怪调的)   噢， 我明白啦。 局长大人是在用生命保卫首长的安全呀！ 让我和大人一起保卫首长

               吧， 将来也捞个一官半职……

丁    序   你他妈的没有吃这碗饭，当然可以说风凉话了！

白    洁   (作揖)  不敢，在下实在不敢！
(丁序站起来要走)

白    洁   局长大人，别走啊！

丁    序   (站在门口，朝外看看，小声的)   要是让我们韩主任看见我和嫂子单独在一个房间里，还不枪毙了

               我呀！ (下)

白    洁   (追到门口)   你小子将来当了大官儿，可别忘了弟兄们给你卖命呀！
(余辉穿着演出服装上)

余    辉   又在骂谁呀？

白    洁   (看一眼余辉，坐下)   你会说话吗？ 我骂过谁啦？ 我只有挨骂的！

余    辉   好，好，好！ 我说错了，该行了吧！

白    洁   站着干什么？

余    辉   (笑)   团长您没有让我坐，我敢坐吗？

白    洁   噢！ 这么说来是我跟你过不去了？  到底是谁跟谁过不去呀？ 北京乐团请你回去，你不回去。调你

               当文化厅副厅长，你也不去！ 你这不是专欺负我这小人物吗？

余    辉   还要赶我去哇！

白    洁   我这小庙敬不下你这大菩萨！

余    辉   只有团长您不赶我走，让我混口饭吃，我就感激不尽了！

白    洁   那就只好委屈你啦。 等一会儿李敏和关峰陪同杨小江来见见你，你可要挑好的说啊。

余    辉   请关峰另请高明。

白    洁   (瞪眼)   是张书记， 你的老朋友介绍来的!  

余    辉   好，好，好！ 休息铃声一响，我马上就跑步来。 (下)

(白洁正要关门，余秋生站在门口，朝屋里看看，然后朝外招手)

白    洁   干什么鬼鬼祟祟的？

(张帆上)

张    帆   白老师，可别跟我妈说我来了。

余秋生   也别告诉我爸爸。

白    洁   小燕好点儿了吗？

张    帆   她懒，装病!
(白洁轻轻的打张帆)

张    帆   她都说您哩！ 您还向着她。

白    洁   说我什么？

张    帆   说您不教她唱歌。

白    洁   当医生不比卖唱好啊？  

余秋生   您跟我爸一样，干一行厌一行！

白    洁   (瞪余秋生一眼)   要你们从事科学技术，有什么不好！

(休息铃声响)

白    洁   还不快走，你妈，他爸爸马上就来了。
(张帆和余秋生慌慌张张的下)
(余辉上)

白    洁   我正要去请你的。

余    辉   我找着挨骂呀？

白    洁   好啦，好啦！ 你的学生快来了。
(李敏，杨小江，关峰上)
(白洁和余辉站起来)

白    洁   欢迎！

余    辉   欢迎！

关    峰   这位是歌舞团团长白洁同志。

杨小江   (鞠躬)    白老师好！

白    洁    你好！ (握手)

关    峰    这位是余辉老师。

杨小江   (鞠躬)    余老师好！

余    辉   你好！ (握手)

白    洁   大家都请坐！

(推让了半天，众人分宾主坐下)

李    敏   白老师是著名的歌唱家，她的歌剧《田螺姑娘》红遍了中国……

白    洁   你还有完没有哪！

李    敏   北京电影制片厂已经决定拍成歌剧艺术片的，后来因为没有钱放弃了。

杨小江   白老师，我看过您在省城演出的《田螺姑娘》，据我所知，好多学声乐的女生都在唱片上学习您

               的演唱技巧！

李    敏   余老师是法国留学回来的著名小提琴演奏家……

余    辉   老李同志，够了吧。

(演出的预备铃响)

李    敏   你们师生已经认识了，今晚我们先欣赏余老师的小提琴协奏《梁祝》。

(众人都站起来)

(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