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留这篇，是希望皇帝的新装就算是一襲华丽的锦袍，也要经得住孩子的眼睛。）

两个女孩的故事

第一个女孩是我女儿，她4岁出国，在瑞士从幼儿园开始受教育，10岁我带她回国插班(4年级) 读书两个月。这两个月里故事多多。在这里只讲有关“爱国”的一则小故事。

她回国后，不论在家里还是在学校，经常会遇到这样的提问：“Y，你热爱中国吗？” 就我在场的时候，所看到的情形是她不回答甚至连头都不点，当时做娘的甚是愤怒和没有脸面！

在那些日子里她常常报怨垃圾桶太少，常常弯腰拣垃圾，手里拣些乱七八糟的脏东西跑去扔到远处的垃圾桶里。还总是把黏呼呼的包装纸塞到我的包里来说遇到垃圾桶再扔。在学校里搞卫生是小组轮流的，她总是自告奋勇每组都去参加。

有一天放学回家气呼呼地对我说：“他们总是乱丢垃圾，他们把铅笔就削到地上，他们把香蕉皮扔到操场上，我说他们，他们还说我多管闲事，她们还说，Y，这里是中国，中国就是这样的，扫垃圾有清洁工呢，我们不扔，他们干什么呀？”

老实说，对这样的“理论”我也很吃惊，我想起自己的童年，我们那时候真的不是这样的。但我想听听她的想法，就平静地问她：“那么你怎么想呢？” 她更加气愤地提高了嗓门：“可是他们都说他们是爱中国的！”

那一年我40岁了，听到女儿的这句话，我第一次对“爱国”这两个字开始重新思量。

女儿在返瑞的前一天“失踪”了，全家人惊慌失措到处乱找，我把电话打到所有能打到的她的同学家和老师家，最后发现她一个人在学校里又扫又拖大搞卫生，学校锁了门她还不知道。后来我问她为什么会想到干这些？她笑笑：“我要走了呀，我很喜欢我们班，我很爱他们的。”

第二个女孩是朋友的孩子，在德国出生长大，9岁的时候妈妈带她回国。也是忙着拣垃圾。那位母亲对我说：“我不表扬也不问，想看看她会坚持多久，也想听听她自己来对我说什么。可是大概有一周她什么都不说。周末，我们姐妹几家人带着孩子到公园去玩，我给她和表姐妹们买了冰淇淋，孩子们想都没想就把包装纸随手扔到了路边，这时候女儿再也绷不住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我一时还没明白过来，过去拉起她的手，听她说：“你说的，中国是我的家，可是她们为什么要把家搞得这么脏？”

这个故事有点像皇帝的新装。

200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