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开始新的分隔两地的生活,近来多次被询问,再次分开,你们会不会不舍得对方。我总是微笑着看看他,说,现在还没有看出来。他们说,会的,到时候,你会哭的。
昨天晚上,睡在一个枕头上的时候,我就忍不住哭了。白天的时候,并没有欺骗的意思。但是人往往是没有预见性的动物,即便对自己的感情变化,都没有足够的了解。
因为长期的分离,我们之前的email光是title就能打印不少页。在一起之后,他基本不上msn了,查邮箱写邮件多是为了公务。我也不在挂线,除了和妈妈的书信往来,大多也都是与老师同事之间research上的种种交流。他说自己有强迫症,不仅桌子床铺收拾得整整齐齐,以前还被人笑话,邮箱里面总是要保持空空如也的状态,公务私事的邮件,过了时限,定是要删除了干净的。现在他的邮箱里,望过去发信人就一顺都是我的名字,我的信他从来都不删,即使是一句短短的reply,或者一个forward过去要他打印的paper,resume之类的东西。浏览他公司电脑的时候,发现居然还有一个有我单独的名录的file,里面都是曾经让他打印过的papers和documents.我是知道他给我的文件作backup的,只是没有想到那么早的都有。
我们从前的邮件就这么彼此堆积在彼此的邮箱里。我想他现在这么忙,况且有了我在身边,应该还没有来得及回味一下吧。我自己每次开了信箱,也从来都小心的避开那些邮件,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click。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态度。也许是愧疚,因为他的信,任何时候读起来,都饱含着感情。我更不愿意看到的是往往因为邮件的reply功能而附在他的信下的自己的信。我很害怕读自己的信,害怕那些信读起来不是同样的温暖。因为我没有忘记当时的自己是如何的忧郁,乖戾,冷漠,不安定和沉溺于感情里那些伤害与被伤害的快感中。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那么幸运,上天赐给我这样的一个男人,一声不响就开始给我这个充气娃娃身上被戳破的洞洞上补丁,然后又一点一滴的把对事业和感情的勇气和信心重新充入我的体内。
那些曾经以为的爱,曾经有过的迷幻,原来,只是为了成为今天幸福的对比和陪衬。我从来没有和他说,我爱你。除了有一次,在黑暗里和他对话的时候,因为激动于一个很小的获得,无所指代的忽然冒出一句我爱你,他追着我说,你刚才说了什么,我这才发现说错话,把被子蒙住了头,就不吭声了。其实,我一直都很想告诉他这三个字,但我发觉自己很难说出口。不是认为,这三个字无比神圣,我也不是第一次说出口了,也不想因为从前和现在的比照,就质疑从前感情的刻度不够真实,或者埋怨自己真正到了沸点却开始迟疑。而是因为,爱,就像他给我的那些点点滴滴,是一个持续的过程,这短短的三个字,再抑扬顿挫,却如何能道得出那一注深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