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黹活儿-刘玉莹写于12/27/2009
雷小胖小的时候,有一次很焦虑烦躁地问我:“妈妈,奶奶什么时候来?”
我问:“找奶奶干嘛?奶奶才回去,总要过一阵子才会再来。”
他失魂落魄地说:“我的衣服破了,要奶奶来替我补。”
我心想:这是什么天大的事,值得奶奶从台湾飞来一趟?
我说:“你把衣服拿来,我看看。”
原来是绽了线,简单!
我说:“不用等奶奶来了。我替你补。”
雷小胖疑信相参(“疑”的程度大些)说:“你会吗?”
这可是个笑话!!
我说:“儿子,你把你妈看扁了!”
我大学念的是国立台湾师范大学的家政教育系,属于教育学院,拿的是教育学士的文凭。不过一般人总把“教育”两个字拿掉,变成家政系了。家政教育系的目地是培养中学或高中的家政老师。家政系就在培养新娘了。所以在民众心目中,家政系是一个很没学问的系:女人就是不上家政系,也可以做贤妻良母!
我的父亲当年在大专联考放榜时,发现我被分发到这个不能光宗耀祖的系,大发雷霆(父亲对我十分腻爱,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对我发脾气),叫我隔年重考。什么重考?门儿都没门儿!姑娘我不干!!!!
我在高中读了四年(留级一年),尝尽了被同学,老师,教务主任,校长的冷嘲热讽,漫骂,以及当众羞辱(将来会专文介绍这个经验)。台湾那时的教育是升学主义挂帅:你要是笨,你就该去死。免得把学校的升学率拉下来。
从我这个笨学生的角度看去,喏大的高中只有一位人师(吴启明老师,教数学),以及一位经师(杨蒙中老师,教美术)。其它的老师都没有对笨学生伸出援手,或表示一米米的关怀。
我跟父亲摊牌:我高中念得痛苦无比,差一点要去自杀。但是因为要孝顺父母,不敢死。你如果逼我重考,我就死给你看。这话把我父亲吓得不敢再置一词。
四年家政教育本科毕业,在国民中学教了两年家政,我的针黹女红的活儿,没什么长进的,还停留在我母亲教的那一套(读家政系时学的缝纫技巧,我全忘了)。我想这可能跟我的手指头的形状有关。别的女人长得一双纤纤玉手,十指尖尖,很适合拈针穿线。我的手指头长得就跟十根上下一样粗的小圆棍子一样,捏不住针。
每次雷胖的妈妈到美国,一进门就说,把你们全家要补要缝的东西都拿来。这就给了雷小胖一个错觉:妈妈不会缝东西,只有奶奶会。
当我把他的衣服补好,还给他时,他很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说:“妈妈,你真得会缝耶。我还以为你在开玩笑。”
请问你在台湾长大,学习生活多年,简体字使用还方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