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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剑传略》(30) 

(2009-06-29 05:58:29) 下一个
《名剑传略》(30) 

季芊只觉悲从中来,仆于榻上痛哭失声,良久方止。见欧冶毫无动静,不禁又暗悔方才气急冲动,把话说满,倘那冤家果真再也别来,我自己如何割舍得下?实则他亦并非嫌弃于我,只是恐与胜邪不能和睦。思及此节,昔日幕幕又上心头,哪里还静得住?又面薄不好返去寻欧冶,便直来寻其兄子期。

子期闻得季芊以公主之尊竟甘愿与欧冶为偏,也自诧异。闻得欧冶竟然不欲接纳,又愤恨欧冶始乱终弃,起身便欲来寻欧冶理论。季芊慌止住他,低头实言道:“我与他,实无其事。言有夫妻之实者,皆是我因不欲嫁随君,情急谎编。”子期闻言复归座,尽力理顺心内头绪,劝道:“既然如此,何必强他?好歹也是公主,却与人为偏,只怕不妥。”

季芊垂泪道:“妹只愿随他,其他便顾不得了。怎生想个方儿,叫他别舍了我去。我明了他,若果接纳于我,对我断不会差的。”子期却想季芊年少,情关初开即遇了欧冶,只以天下男子惟他最值托付,全副心思尽寄彼身,如今且先稳住她,假以时日,候其热情渐冷,必然识得正偏嫡庶之别而另择他偶,因慰季芊道:“他与你相处日浅,未识你诸般好处,又念胜邪大恩,此时逼他舍旧纳新,势不肯就。且任他去,只令他探母之后又来会你,再处些时日,或有转机。”季芊心乱如麻,浑没了往日之急智,虽百般难舍,但听得尚有再会之机,便流泪应允。

次日,楚王、子期设宴为欧冶饯行,季芊到底私于所备物品中精挑若干,为一缎囊,托子期转交欧冶。终是耐不住,便隐入宴堂隔壁,不见其面,但闻其声也是好的。

宴罢,子期将季芊所备缎囊转交,又说道:“你与我妹,也算患难之交。今兄弟归乡探母,实天理人伦,不便挽留。只是我妹难舍,只盼再会,你那短剑暂留她处,作个念心。你若不舍,不妨于探母之后,入楚来取。”欧冶默默应允。

于是欧冶别去,只留季芊于隔壁哭成泪人儿。

再说干将、莫邪在吴,每日心无旁骛,只精研铸冶之技。尤那干将,直废餐忘寝,突飞猛进。不料那莫邪却忽然犯呕喜酸,兼月信不至,竟有身孕。二人料瞒不过,告之莫邪之父信康。信康素爱此女,又见干将实诚,亦未多加责怪,况二人彼此有意,遂择日为二人速速成亲,莫邪自此为干将之妻。干将仍日日执着铸冶,渐稍有名。

吴太子波遣人将所得二怪兽之胆携至楚都与吴王阖闾,阖闾方检视称奇之间,恰逢伍子胥自随国领兵而回,因言及属下见楚王(实为公子子期)挥湛庐宝剑斩杀唐姓偏将一节,极称湛庐之利。阖闾思及那湛庐之剑本为己有,今却执楚王手中斩杀吴将,不禁嫉恨。忽而视手中二胆,心中一动,想那二兽皆因食兵刃而有二坚胆,则此二胆实为金石之英亦未可知,何不着人置之熔炉、试以铸剑?即便不成,亦不过损些炭石而已。于是打发来人,仍携二胆回吴,起炉铸剑。又得知楚王在随都,应子胥之请,分兵伐随。

将军孙武直言不可,去岁入楚都郢城成功,皆因兵发突然,楚军大部并不近郢都。如今楚军残部渐渐聚集,日夜图郢,况吴军大部在楚,吴国内空,倘若齐、越趁势而动,吴则必须分兵救援,故当此之时,实难分兵入随。子胥不听,只去点兵,欲赴随以擒楚昭王。那孙武前阻子胥淫昭王母亲,今又阻其分兵,皆不听从,自此渐萌去意。

那二兽之胆至于吴都,太子波得了父命,因干将、莫邪名声,因急急命二人起炉铸剑。此为后话,且按下不表。

却说殴冶取道东南,径往越去,因季芊之事,倍觉愧闷,只催马赶路,起早贪黑,不日已近会稽。一日早起便行,至午时方驻马,坐道边石上,取干粮充饥。

正进食间,忽闻人喧马嘶,大队人马自北往南而来,至近前,方知是越兵。想起湛庐山中与胜邪率越兵砌炉铸剑事,殴冶不禁微笑。时身处道西,去路为越兵所阻,欲待大军尽过方续往东行,是以只是坐看,并无意起身。不想那领队大汉跳下马来,招呼军士暂歇,砌灶取水,以备午餐。

那大汉看了殴冶几眼,又看了殴冶所乘马匹几眼,也不与殴冶言语,一径去寻军士们说话,殴冶不以为意,侧身只管饮食。忽闻军士中呼叫喝彩,殴冶侧首视之,原来是那大汉与一众军士扳腕角力,想是那大汉彪悍,又胜一场,哈哈大笑道:“谁还不服只管来,你?你?我已悬出赏格,竟无人取得?只好收回囊中。”一军士说道:“将军腕力过人,我等不及也,此所以足下为将军,我等却只为走卒。”

那大汉似未尽兴,只与人索战,忽一眼见殴冶两眼直瞅此厢,便笑道:“足下愿也一试么?”殴冶何愿生事?笑道:“我一介草民,又不曾习练过,何敢自寻苦吃?”那大汉道:“如此说来,足下并不曾从军,却如何骑得如此上好军马?”殴冶答道:“确不曾从军,此马乃挚友所赠。”

那大汉听说,又道:“越地不产良马,此马神骏,必非越产之物,足下之友恐非越人。”殴冶默认,那大汉忽立起身来与殴冶行礼道:“我略知些相马之术,此马实非凡品,又值壮年,我有心以之作种马,以利我部。不如你与我赌赛一场,你若赢了,赏格自归你,你若输了,你那马便与了我。赏格不厚,难抵马之所值,然我只使左手,你双手齐上,让你找回便宜。可愿一试?”

殴冶一愣,浑未料到有此一节,却怕失了马匹耽误行程,只是不肯。那大汉眼珠一转,遂出言相激:“也是七尺男儿,如何这般怯弱?如此良马,其主却只似妇人,枉自埋没,可惜可惜。”

殴冶年虽三十,气性却只十九,闻言不禁有气,心道此人好生无礼,果真自以天下无敌么?遂起身近前,军士们见其应战,嘻笑闪道。殴冶直视大汉,说道:“我也只出左手,如若不敌,那马归你便了。”那大汉见言激建功,大喜,说道:“便是如此。你若赢了,自然取了赏格。”

殴冶遂与那大汉对位,二人各伸左手,甫一交握,那大汉即脸色一变,只觉殴冶左手冷似冰霜、劲如铜箍,情知不妙,咬牙暗催几次腕劲,竟丝纹不动。殴冶也不反击,二人均凝视对方,直如点数眉毛一般。

良久,那大汉已满脸滴汗,终开口说道:“我输了。”殴冶一笑,双方撒手。那大汉又行下礼去,道:“足下必非常人。我乃大将军石买属下先锋官灵姑孚,为激足下出手,言辞多有得罪。请教足下尊姓大名?”殴冶见此人突然恭敬有加,倒觉手足无措,慌忙还礼道:“乡野草民,哪有名姓?”

那灵姑孚见殴冶不愿以名姓示人,也无可奈何,叹道:“本想为军中添些良马,竟不能够。赏格在此,恭请足下收纳。”言下又瞅那马匹,颇为不舍。

殴冶见其诚挚,笑道:“将军也是为国,令人钦佩。那马与了将军,亦无不可。只是我急于归乡探母,还望体谅,你我便互换马匹,如此你得种马,我也不误行程,如何?”灵姑孚闻言大喜:“但请放心,只管乘我那坐骑去,虽稍老迈,足以代步。”再请殴冶纳赏,殴冶辞道:“军中清苦,我并不图你赏格,只有事不明,欲询于将军。”灵姑孚爽声答道:“若无关机密,我知无不言。”殴冶因问其越军如何自北南来,所击者何,灵姑孚据实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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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干将、莫邪以二蠪蚔胆铸剑事,见《拾遗记.卷十.诸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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