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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去上海人家上班已是三天以后了,器材店的美国老板对我不错,不能说走就走。
下午接到东北银电话,老板让他打的,说是周末晚上一定很忙,最好我能过去上班。听他口气,我要是不去连他这份工作都保不住了。
从器材店提前下班,领了工资,我正经把这份工辞了。老板为了留我,愿意每小时工资加我一块钱,我没答应。他只好客气地说:欢迎我随时回去。
透过那只空荡荡的鱼缸,看见店里已经有几桌客人了,才五点半。
贝蒂自己在给一桌美国人点菜。东北银在一边直搓手,看见我进来他乐得眉毛更加倒挂了,小眼眯成一条缝,像见着了亲人解放军。
小青坐在一张空桌上叠餐巾,粉红色的小方巾被拿住对角线折完了再翻出一条边,她很熟练,动作飞快还有空让眼珠子四下里狂扫,我一进门就被她从头到脚看了好几回,皮笑肉不笑地脸上实在没有什么肉。
我除下外套往里走,准备上阵了。贝蒂刚好点完菜,撕下单子交给东北银,和我擦身而过,她很顺手地在我后背轻轻拍了一巴掌,“再不来,我就另外请人了。”
我说:“是,是,是,这不来了吗?”
转过身,看见她一脸正色对我说:“他英文不行,只能和你搭档,从今晚开始,你们俩和小青分桌子做,她做那一排,你们做这两排,小费分开算。”
我应了一声到后面去挂衣服,在厨房过道上碰到东北银,他轻声告诉我是小青嫌我们动作太慢,不会点菜,损失了她的小费。
“就知道这个女人名堂贼多!提防着点,哥们。”我和东北银达成了共识。
长着圆圆脸,眼睛里总带着诡异的何鲜姑从架子后面探出头,对我们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她是帮厨配菜的,何鲜姑姓何,最大的爱好是吃,吃起来最爱说的一个字是:“鲜啊……”。要不年纪轻轻怎么甘心在厨房里做事?看来是个很现实主义的人。
掌勺曹师傅做好一碗菜汤面,盛到一个中汤碗里,并且十分精心把油绿的菜心摆成一圈。何鲜姑在一旁直摇头:“好啦,好啦,你摆出一颗心来也没用的。”
曹师傅把锅里剩下的大半碗面盛出来递给何鲜姑:“你多吃点少说点,行了吧?”
东北银楞头楞脑上前问:“上哪桌?”
何鲜姑嘻哈打趣,“哪桌都不上!我们曹师傅会自己端出去。你傻呀?没见今天我们贝蒂没吃午饭吗?”
曹师傅果然脱下围裙,抹干净双手,很虔诚地捧着那碗汤面送了出去。
我随后跟着出来,见他小心翼翼把面摆在贝蒂柜台上。贝蒂抬起头来谢谢曹师傅,脸上露出她的招牌笑容。这笑还是有点点不同的,多少带了些温存。
发现我在看她,贝蒂扑闪着明亮的眼睛,问我吃过饭没有?要不要也叫曹师傅下碗面。
我摇头想说不用了,她大概以为我说没吃过东西,看了看那碗面,站起来说反正她吃不下这么多,叫我去拿个碗来分一半。我抓着脑袋左右为难。
“今天晚上会很忙,要撑到十点多钟才开饭呢,他们下午吃得晚。”说着话,贝蒂自己起身端起面条到厨房去了。
可惜曹师傅精心摆好的一圈菜心被拨得乱七八糟,分成了两碗。他皱起眉头点上烟走到后门口去了。管他呢?我谢过贝蒂,尊敬不如从命。
何鲜姑意味深长在一边偷乐。我干脆端着碗和她一起在厨房呼噜噜几口把面条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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