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前線指揮官拿的是作戰計劃副本。而共軍拿的卻是正本”
剛來美國時,曾在電視上看一黑白電視對海峽兩岸的採訪。大陸方面記得有蕭華上將的妻子。說起“蕭華同志”來的喜悅溢於言表。那時蕭華已經去世。
台灣方面採訪的人裡有蔣緯國將軍。他說到當年在大陸的失敗是因為“匪諜鑽進我們的心臟裡了。我們的前線指揮官拿的是作戰計劃副本。而共軍拿的卻是正本。”
我很好奇,不知道這個匪諜是誰。經過這麼多年的道聽途說,覺得應該是國民政府國防部作戰廳(三廳)廳長郭汝瑰(不是槐)中將。
電影《大決戰》的“淮海戰役”開頭處是諸多國民黨將軍在國防部開徐蚌會戰的組織會議。主持會議的人說:“現在請郭廳長介紹作戰計劃。”(大意)。隻見一個小個子將軍走到地圖前拿起一根教鞭開始講解。這個人就是郭汝瑰。
根據最近網上傳的董必武用間的文章看,郭生於1907年,是1929年的地下黨。後在國民黨清剿時脫黨,被其兄弄去出國留學避開了風頭。回來後郭加入到陳誠嫡系的十一軍十八師。因“十一”兩字豎著寫是“土”字,而“十八”兩字是“木”字。故陳誠嫡系有“土木工程系”之稱。因為老蔣信得過陳誠,故也信得過“土木工程系”。郭在抗戰時組織過中日長江大決戰,深得陳誠和蔣介石賞識。但他在抗戰後期主動取得和董必武取得聯系,重新接受地下黨的指示。
國共三大戰役中以淮海戰役為最大和最關鍵。這一仗打嬴了,中共“解放”江南便不成問題。如果打敗了,或者讓參戰的數十萬國軍脫逃渡江,則這數十萬大軍憑借長江天險固守,中共很難渡江。中國將成南北朝之勢。
這一仗共軍以六十萬對國軍的八十萬,結果六十萬嬴了,是大規模運動戰以少勝多的著名戰例。其規模之大,戰術之巧,不但前無古人,後且至今後無來者。不但斯大林深表佩服,而且當時一個美國戰地記者也說,我是不讚成共產主義意識形態的,但這一仗共產黨打得確實漂亮。
這一仗為什麼打得如此漂亮呢?關鍵就是蔣緯國將軍的那句話:“我們的前線指揮官拿的是作戰計劃副本。而共軍拿的卻是正本。”徐蚌會戰的作戰計劃是郭汝瑰親自制訂的,而他本人卻是匪諜。
根據我各處零星看到的材料,郭汝瑰和中共秘密接頭一百余次,在淮海戰役打響之前向中共遞送了十九份重要文件。這大概就是蔣緯國說的:國軍作戰計劃的正本了吧。
遞送經由一名辛亥功臣,在遞送過程中已被軍統發現逮捕,可是終於沒能抓到証據而將其釋放。這位辛亥老人好像姓王。名字忘記了。
我記得毛在淮海戰役前有個指示,說組織該戰役仍是夾生飯,但即使是夾生飯也必需吃了。故他指示正在進行中的平津戰役放緩,以便使國民黨方面下不了從淮海戰場撤離的決心。為什麼說夾生飯也必需吃呢?看來是因為郭汝瑰的情報到了。毛已經對國軍方面的兵力部署了如指掌。如果不吃夾生飯的話,時間一長,對方部署又會變。
林彪指揮遼沈前,毛讓他先打錦州。他試了一下,打不動,便撤圍而去。那時候林彪的政委是彭真。彭沒什麼軍事經驗,便一狀告到老毛那兒,說林彪不聽中央指揮。毛質問林彪為什麼不服從中央軍委命令。林彪回了一句:我是在前方看的,你是在後方聽匯報的,究竟你知道得清楚還是我知道得清楚?
一句話將住老毛。他老人家還真有開國皇帝的氣概,當即下令解除彭真的東北民主聯軍政委的職務,讓林彪擔任司令員兼政委,一人獨斷。後來才把羅榮桓派給林彪當政委,但也隻是打雜。
毛讓劉鄧陳粟吃夾生飯打淮海戰役,卻不讓他們臨敵獨斷,而是一個具體命令接一個具體命令直接下達到前敵指揮部,弄得前敵指揮部摸不著頭腦。他們也和林彪一樣回嘴:我們是在前方看的,你是在後方聽匯報,究竟是我們知道得清楚還是你知道得清楚?
這回老毛絕沒有對待林彪那樣的大度,放開手腳讓劉鄧陳粟去大顯身手,而是下死命令敦促前敵指揮部按照千裡之外的中央軍委的具體作戰命令打。前敵總指揮們無法,隻好先試試。沒想到按毛的具體命令打,一打一個準。毛讓他們到某處去設一個口袋,等國軍某主力來鑽。前敵指揮部想,人家國軍名將憑什麼聽你的指揮來鑽你的口袋。但被逼無法,隻好照辦。沒想到那支國軍主力還真按照毛的指揮鑽進伏擊圈裡來了。
與林彪指揮的遼沈戰役相反,淮海戰役是“將在外,君命必須受”打的,卻比“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打得還漂亮。一個戰鬥一個戰鬥打下來,國軍各兵團一個個地鑽進共軍剛設好的埋伏圈,直打得前敵指揮部各將領目瞪口呆,一個個對毛主席佩服得五體投地。“敵人的算盤珠子是由我們來撥動的”,“毛主席胸中自有雄兵百萬”這些美譽都怎麼來的?他平生未放過一槍的老毛憑什麼就那麼知兵?道理並不難懂,預先有準確的情報耳。
國軍前敵總指揮杜聿明感覺到郭汝瑰有問題,便向老蔣報告“郭小個子是匪諜”。可老蔣不信。等各兵團都打光了以後,杜聿明仍有二三十萬人馬駐守徐州。郭便先命令他撤回江南以加固江防。等杜撤出以後,又命令其回防徐州,把個剿總杜總指揮在徐州到長江之間的沼澤地裡來回胡調,最終使其陷入騰出兵力的共軍包圍圈,遭到全殲。杜聿明被生俘。
給老毛打天下功勞第一非林彪莫屬。決定命運的三大戰役裡雖然林彪打了兩個,但這兩大戰役都無法和淮海戰役相比。不但規模不如,而且漂亮程度也不如。遼沈,平津是破魏滅趙,淮海戰役才是十面埋伏。而淮海前線隻有擔任東翼副攻,承擔三分之一戰場份額的粟裕是個將才,其他劉鄧陳的軍事才能都不如林彪。
現在說出來,解放戰爭期間,時任軍委秘書的江青曾代老毛草擬過數百封軍事電報。擬好後毛看一眼沒什麼問題就發出去。文革開始時,江青曾把陳毅訓得一愣一愣的。而林彪她就不敢訓。因林彪的仗都是自己打的,估計江青所擬電報主要發給淮海戰場。她知道當時的詳情。故郭汝瑰才是給老毛打天下,僅次於林彪的第二大功臣。
徐蚌戰後,郭汝瑰外放故鄉四川,任瀘州守軍57軍軍長。解放軍到來之際,率部起義。郭汝瑰對自己的功勞絕口不提,解放後以留用人員計,僅獲大校銜,任教南京步校。而在四平擊敗林彪,又在湖南隨程潛起義的陳明仁卻獲原任中將銜。老毛刻薄寡恩,苛待功臣,此即一例。
杜聿明釋放後,郭汝瑰曾問及:你怎麼知道我是「匪諜」的?
杜回答:我不告訴你。我要把這個秘密帶到墳墓裡去。
蔣經國曾登門拜訪郭汝瑰,見其家徒四壁,連沙發都是打了補丁的,感慨地說:要是我們的將軍都象郭將軍這樣儉樸,黨國就有救了。
解放後郭汝瑰以前國民黨政府留用人員之身,自然免不了挨整。但他自己卻絕口不提自己的功勞。
我有一個印象。鄧小平重新復出後恢復軍銜時,許多中共自己的老將軍都沒再恢復,卻給郭汝瑰以成都部隊中將副司令銜。大概鄧小平終於明白,他當年淮海戰役打得那麼順手,也不是老毛將在外,君命必須受的結果。他那胸中自有雄兵百萬,其實是郭汝瑰給他的作戰計劃正本。故以其前在國民黨方面的原任中將銜償之。但我遍問網人,又道是並無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