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眼看人　2009年09月17日


1961年，我生活的县城里开始每人每月供应一两食油，但是有一个前提条件：三个人以上的家庭要派一个人、五个人以上的家庭派两个人到四乡去采摘油茶籽。我们好几个居委会的采摘人员到离县城70里的大石乡摘油茶籽--因为大石乡是全县油茶籽最集中的产地，但那里的劳动力饿死很多，只留下少量劳力和妇女和儿童无力采收。其实是不准他们采收，因为怕他们采了以后藏到家里不交国家。

我那年13岁，家里超过五个人，我和哥哥到了大石乡，接待的人指着一片大瓦房说，这些房子有一半绝了户，你们自己找一找，愿意住哪家就住哪家。说明这一带原来很富庶。

我们走了几家，一走进屋，就有一股阴气和霉气迎面扑来，有些恶作剧的少年专门躲在暗处突然大喊一声鬼来了！吓得大家于是不敢分散住，一二十人住一家，晚上从噩梦中醒来乱叫的人，把大家吓醒。很多人怕鬼，整晚把头藏在被盖里。晚上小解不敢走出房门，就在床前方便。几天以后，臭气熏天。

每天摘油茶籽要穿过密密麻麻的芦苇和小树林，仔细辨认，原来这些芦苇和小树都是从停止耕种三年的田里长出来的，说明这三年风调雨顺。

去年我问过出生于当地的已经退休的县领导周xx，他说，大石乡当年是重灾区，男人死了一半多，因为那里饿死了很多人，接着又出了一个反革命集团，是一个叫刘湘凡的国民党起义遣返回乡的连长带头搞起的。起事那一天，杀了粮站的猪，开了粮站的米仓，大锅饭随便吃，男的青壮年几乎全部参与造反。公安局和市里急调来的军队及时镇压下去了。后来杀了一批，关了一批，家里留下的老老少少更无人照管，所以大石乡死的人最多。

现在大石乡又成了当地最富裕的乡了。如果有人怀疑上述事实，我告诉他真实地址，他们可以实地调查。这个地方是四川省叙永县水尾镇大石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