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麦女作家 凯伦在《走出非洲》( by Isak Denisen)中写道,“My heart is in heaven”. 中译版本为,“我心在高处。”我以前总是不明白,为什么不直接翻译为“我的心在天堂”呢?直到这个圣诞节我们和另外六家朋友结伴去科罗拉多滑雪,住在海拔约12000英尺的高原上,我才理解中英两种文字所要传递的感受。
我们七家在靠近Pagosa Spring 的山里合租了一栋大别墅。我们到达的当天,山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暴雪。进山的小路被厚厚的积雪覆盖。我们缓慢而艰难地行驶着。一不小心错过了路标迷了路,一直开到路的尽头。一扇厚重的铁门沉默地紧闭,雪地无痕,仿佛鸟儿也不曾来过。一棵棵白桦树睁着纯净的眼睛挺立在风雪里。片片雪花无声地优雅地旋转。我在车里隔着车窗用手机随手拍了张照片,放在大学微信群里。有位同学说,有寂静的美。是的,美得有点悲伤,寂静中仿佛有小提琴如泣如诉的声音飘过。
我们终于找到了我们的房子。孤零零的一栋房子伫立在山头,屋里桔色的灯光透出来映在雪地上,有家的温暖。
房子依山而建。一楼是巨大宽敞的客厅和厨房,连着木制阳台。站在阳台远眺,楼前的湖泊,远处的群山,都是白茫茫一片,时而有两三只天鹅盘旋在冰封的湖面上。楼上是七间卧室,楼下地下室是男生和女生宿舍,孩子们住在一起,兴奋地不得了,凑在一起鼓捣出不少有趣的东西晚上娱乐大家。有时一把大提琴,两把小提琴,一把中提琴就整出了一场小型交响乐队音乐会;有时是喜剧表演,孩子们夸张而童稚的表演把父母们逗得捧腹连连。大人们则经常在厨房里忙碌。这一周的主题除了玩就是吃了。很多朋友的厨艺真是太让人惊叹了。
滑雪场距离此处约一小时车程。Wolf Creek 滑雪场雪量大,雪细软洁白,吸引了很多滑雪爱好者。我们家是初次体验滑雪的惊险与乐趣。第一天,全家一起上培训课。学习成绩是:当天课程结束时,我总算连滚带爬跌跌撞撞从绿道上挣扎着下来了;两个孩子进步神速,堪称“速成”。接下来的几天,我彻底放弃,心甘情愿地当好跟班,因为发现克服高空坐缆车的心悸眩晕比想象中困难。大宝和他的朋友们一起互相激励,兴致勃勃,进步很快,第三天已经能去一些蓝道了。我很羡慕地看着朋友们象风一样自由地滑翔在山道上,愿他们能尽情欣赏雪峰上更美的风景。
朋友中老康有一大堆闪亮的头衔,诸如“大厨”,“木匠”,“摄影家”等等。我们享受了他精心烹饪的美味佳肴后,又一起享受了一场视觉的盛宴。夜晚,我们看他拍摄星空。老康不久前在西藏拍摄采风一个月,对高原摄影很有心得。
群山一片漆黑寂静,仿佛已经入梦了。天空深蓝,纯粹得不含一点杂质。没有月华。整个天幕都是群星的舞台。每颗星星都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银河象披着朦胧的面纱缓缓流过。仰望星空,我觉得天空是如此地接近,好像垂手可摘下几颗小星星珍藏。看得久了,每颗星星都在旋转舞蹈,都在眨着眼睛怯怯私语。就象梵高的名画《星光夜》,每颗星星都是旋转的光盘。看久了会感到晕眩,脚下虚浮,重心不稳,灵魂向上飞升。据说梵高患有严重的恐高症,所以能把这种晕眩表达得淋漓尽致。
人间寂寂,而天空灿烂。
心在高处,超越了尘世的自由。
这是我平生所见最美丽的星空,此生难忘。
注:图片来自老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