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边脸（110）





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这对老夫妻像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一样，既让人费解，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听他们说个来龙去脉。

事情还得从去年那场车祸说起。

老夫妻的儿子姓刘名巍，刘巍的职业是的士司机，他干这一行还不超过一年，是这一行里的新手。干的是早出晚归的活，挣的是几个辛苦钱，他最大的梦想就是等攒够了钱，买一辆的士车自己开，开多少赚多少都是自己的，刮风下雨也有个调剂，太累了不想出车也可以偶尔休息天把，而不像这样给别人开的士，不管跑多少，每天300块的份子钱要交给车老板，生意好自己可以多赚几个，生意不好，就全替老板干了。刘巍一想到这个气就不顺，所以要脱离老板自己干的愿望就越发强烈，这人心里一有了目标，再苦再累也就不觉得了。所以也就是巧，这天本来已经开了一天了，照说是可以交班回家歇着了，结果半路上又带上一个人，说要去离A市几十公里的郊区，刘巍不想去，但一想，这一趟下来，怎么着也超过100多了，够白天跑半天的，犹豫了一下，就让人上了。

这的士司机都知道，这半夜跑远路一般都是能不接就不接，这劫车的，劫财的，还有碰到女司机劫色的，报纸上总是有报道。不过刘巍当时看看还不到8点呢，正是人多的时候，应该没什么问题，再说这个路程，说远也不是那么远，也是仗着自己年轻，看上来那人，半斤提不动的样子，觉得应该不会点子那么差。

不过车开到半道的时候，刘巍心里还是打起了鼓，他从后视镜时不时地看一眼后座上的乘客，客人看上去倒也还正常，就是不怎么说话，刘巍故意将收音机打大一点，里面在播路况信息，还有点歌什么的，热闹的很，结果后座上的乘客很有礼貌地说，司机师傅，麻烦将收音机关掉，我怕吵。这下子，刘巍有些不知所措了，关掉吧，还真是太闷了，让人心里发毛，不关吧，又不好说不尊重乘客的意见。

犹豫了一会，后面的乘客又说了一遍，师傅，麻烦你把收音机关掉。

刘巍只好讪讪着关了收音机，这时车子正好驶出了A市，上了高速公路，刘巍搭讪着说，这几天天气还不错啊。

后座上嗯了一声，就再也没有声音了。

刘巍是真的开始紧张了，说不定是个吸毒的？瞧他那个瘦骨嶙峋的样子，八成是，唉，都怪自己贪这一百多块钱的收入，现在看来是遇到鬼了。刘巍的脑子开始飞速的转动，想着怎么能够安全脱身。

突然，刘巍从后视镜看见后座从口袋里掏出一黑色的东西，看了看，又向自己举过来，他本能地一打方向盘，结果就和对面呼啸而来的货车相撞，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里的脑外科了。

当然所谓的抢劫等等都是刘巍这个新手脑子里的想象，乘客只不过是不喜欢吵的人，所以将手机设到了振动状态，在车上来了电话，所以刘巍没有听见铃响，而乘客听见了电话响又不太想接，就想看清楚是谁打来的，他眼神有点不好，那个递过来的动作，只不过是想请小刘帮忙看一看打进来的电话号码。结果没想到酿成了这么一场悲剧。

万幸的是，经过抢救，刘巍和乘客均脱离了生命危险。

不过刘巍的伤是比较严重的颅脑外伤，经过开颅清除颅内血肿，手术过程很复杂，生命虽然挽回了，刘巍的精神却出了问题，医生将其诊断为脑外伤后遗症又叫脑外伤后综合征(post-traumatic brain syndrome)，是指脑外伤病人在恢复期以后，长期存在的一组自主神经功能失调或精神性症状。 主要有包括头痛、神经过敏、易怒、注意力集中障碍、记忆力障碍、头晕、失眠、疲劳等症状。而神经系统检查并无异常，神经放射学检查亦无阳性发现。
术后刘巍一直靠一种叫“奋乃静”的药物来控制症状。

更糟糕的是，手术后一个月，刘巍出现了迟发性脑脊液鼻漏的临床表现，经耳鼻喉科会诊，建议刘巍转科手术显微修补漏口。

就这样阴差阳错的，刘巍成了王斌病床上的病人。说实话，一般医院内部这种转来转去的病人，医生都不是那么上心。一来自己不是首诊医生，对病人的病情也不是那么了解，要静下心来仔细阅读前面厚厚的一沓脑外科的病历，对王斌来说无疑是个体力活，不说别的，脑外科的病历格式就是看了半天也不得要领。再说，自己床上本来就有太多病人，忙都忙不过来。这个转来的病人，也就是顺带着看一下，希望很快手术完了好出院拉倒。

再加上刘巍转过来的时候，实际上颅内的水肿也没有完全消失，所以脑外科的用药也不能停止，实际上耳鼻喉科的用药在外科中相对比较单纯，王斌又是作为一个刚来进修没有多久的进修医生，哪来那么多的经验？基本上也就是上级医生怎么说，就照着葫芦画个瓢，至于这个瓢画得像还是不像，就不是我的事情了。

也是王斌运气不好，刘巍这个本来在脑外科就没有完全控制的病情，到了耳鼻喉科出现了进一步恶化的倾向，甚至于在术后出现了脑膜炎症状，高烧，昏迷。

刘巍精神状况出了问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认定了自己的病就是王斌没给自己治好造成的。

这一个误会，和刘巍以为乘客要抢劫他是同样的莫名其妙。

即使真的是医疗事故，医疗责任人也是王斌的上级医生，无论如何也轮不到王斌出来扛这个杠头。

刘巍出院以后，因为明显的精神症状，根本就不可能再出去做事了。这个家只能靠老两口微薄的退休工资来维持，生活完全陷入窘迫之中。刘巍的精神状态变得更加紧张和多疑，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生不如死的状态并不是因为那场车祸，而是因为医院的医生没有将他治好。因为有车祸的保险，他当时前后在两个科室住院，总花费高达20多万元，而他却只捡回了半条命，头上因为开颅手术，到现在还少了一块骨头，而长期的失眠，恐慌，噩梦，鼻腔不通畅，流涕更是让他心烦意乱，于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认定了王斌，决定一定要让他也受一受自己受的罪。

遗憾的是，他的计划是在默默中进行，而王斌则完全懵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