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边脸（123）





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朱诗婷



过完年上班，科室的格局发生了一些变化，许医生从门诊回来了，张毅被派到门诊，不过好像只有两个月就回来，估计是等新的一批进修医生过来，再做调整，不过也有传闻说是吴教授快到退休年龄了，余主任的意思是等他退休以后，科室就返聘他回来专门上门诊，这倒也不错，老教授退休后发挥余热，任务也是帮病房收病人，老教授的收入不会比退休前减少多少，算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我调到了鼻科组，这种轮转是早都在意料之中的，其实去年10月份我就应该轮转了，但是当时我们组张教授出事，许医生去门诊，再加上后来王斌的事情，耳科组一直就处于缺人状态，余主任只好对我的轮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正好又轮到一轮的转科，我也就顺着转到了鼻科组了。余主任是鼻科组的组长，我的上面还有一位副教授是早我两年的赵博士，从外院引进来的人才，他本来在科室里就没有什么根基，不像我们这些个本土博士，别人怎么样都有个打狗看主人的意思，就是说我的老板再怎样也会出面罩着我一点，不过他在科室里不是很有人缘，还主要是因为他在日本进修了一年后回来，就比较喜欢好为人师，动不动就说我在日本的时候如何如何，这一点上级医生听起来就不怎么顺耳。

我觉得赵博士不讨人喜欢还有一个原因，估计是我私下个人的意见，就是他年纪轻轻的，却是一副夫子样，比如说，许医生理发去的是那种连锁的美发厅，打理地清清爽爽的，看上去就有亲和力，赵博士却是找了背街小巷里的剃头店，便宜是便宜，好像说只要三，四块钱吧，不过他那常年不变的三七式分头也太搞笑了，我知道他开不起玩笑，要不我真是会告诉他，你这个头型比较像叛徒，不太像教授。理发都是这样，穿着方面就更加不敢恭维了，他常常沾沾自喜地让那些小护士猜他的衣服是多少钱买来的，我一看他那口气就知道他在夸耀他多么有眼光地淘到了便宜货，护士也有逗他玩的，故意说，赵教授的衣服估计上千块吧？别人这样说，赵博士就信以为真，最后再神秘地解密说只要二十块。不过他不知道等他转身走后，小护士们笑的喘不过来气，说，还要二十块？我以为是五块钱。

凭良心说，除了这些小小的瑕疵以外，赵博士做手术还是相当不错的，像带教什么的也不是很留一手，这一点，是让我比较高兴的。我对鼻科的手术是看得不少了，很多手术都是用内窥镜来做，自己还没有动手做过，现在鼻科病人多，估计是和环境污染有关系，鼻科组在我们科应该说是最为忙碌的一个组，当然优点是病人多，收入也就多一些。但是这个收入多，对于我来说其实没有很多意义，因为我拿的还是科室的平均奖金，也就是说现在我为科室的奖金多奉献了一份子。

在鼻科组上了几周班以后，我比较一下，鼻科组的手术没有耳科组复杂，但是优点是手术效果很好，很多一直鼻子不通气，流鼻涕的患者手术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所以我对这个组还是很喜欢的，我甚至于又开始像刚上班那会开始加班了，一个是因为事情确实多，另外一个也是因为干的比较有干劲。

一个月后，也就是三月初，我们科又出事了。

又一次成为全院的焦点，不过这一次不是张教授，而是李教授。

李教授被抓进去了。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也很蹊跷。

谁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早上上班交班的时候没有看见李教授，不过我也没有往心里去，我现在本来就不在他那个组了，其他的人似乎也没有什么异常的样子，倒是到了中午我收到小印的电话，告诉我李教授被抓了的消息，我有些不敢相信，我当然希望这是空穴来风的消息，这种事情，在医院里是很敏感的，一有风吹草动，大家就都很紧张。我问小印是因为什么，小印很神秘地说估计还是和药有关，这个答案对我来说并不意外。医院里过年前药剂科的主任就被请进去了，据说在他的办公室里搜出来多少美金多少人民币，人民群众极其热衷地传播诸如此类的小道消息。说的人艳羡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暗暗害怕的也有之，总之是各怀鬼胎，谁也不知道对方是站在什么立场看待这个问题。而且小印已经早都对我不如以前的热情，他突然给我打电话说这件事，我也不知道如何应对他，于是就只不过在电话里诺诺几声，当然我按捺不住内心的惊讶，我估计他那么聪明肯定是听得出来的。

不过对于李教授的案情涉及的程度我是一点把握也没有，毕竟我和他一个组的时候，我从来也没有接触到那些传说中的灰色收入，尽管如此，我还是有点为他打抱不平，这种事情，除了我这样的小医生以外，其实就算是我，在门诊的夜班中不也拿过些费用吗？每个人都拿得心安理得的，我觉得这就不过是我们的行规，比如做生意的人，做成一笔生意，要拿佣金之类的我觉得是一个道理，只要不是太过分地为了佣金而故意开不必要的药，我就并不觉得有不妥。在社会上，别的行业的收入都在飞速上升的时候，我们医生的工资单还是沿袭着教授2000，主治1000的惯例，药品回扣又怎么能禁止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