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边脸（124）





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朱诗婷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之内，科室里的头头脑脑均被请去问话，一时间科室里诚惶诚恐的，连我这样的小医生都感到了阴霾笼罩在头顶，有些呼吸困难。

其实我当然知道这种事情的性质，一旦被树了典型，就很有可能会造成全科一起端的下场。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先例，不过说实话，它一般不太可能发生在我们这么大的教学医院，因为再怎么说，涉入太多的知名专家总是令办案人员有所顾忌，除非有确凿证据，倒不至于说，一杆子橹到底。

余主任回来后反馈的信息说案子的主要焦点还是集中在李教授身上，但是大家有可能都卷进去，如果李树华在里面不顾一切地乱咬的话，以前别的医院最后搞得不好收场的就是这个原因。这样一说，大家的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因为对李树华到底会不会坚贞不屈地自己扛下来，谁都没有把握。虽然大家都怀着这样的心愿，但是换了谁，这样的一棍子突然砸到自己头上估计也都有个下意识，想找几个垫背的，这是人之常情啊。

我碰巧刚好不是李教授组里的了，所以还好没有接受调查，不过张教授和许医生都被叫去过两次，具体问些什么，两个人回来后基本上都是保持沉默，并不想多说这件事。

不过这件事带来的影响显然是非同小可，像李教授的耳科组，这一周以来，基本上就没有收新病人，本来有的老病人也是找机会让他们早点出院，看得出来，他们真是有些心灰意冷的，有点撂挑子不想干的意思。不过我还是觉得可以理解，谁摊上这样的事情还有心情开刀啊，这不正是应了时下的流行语，一只脚在医院，一只脚在牢房么？

但是很快我就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说李教授这个亏吃的，一定是许医生做的好事。

听说是有人匿名检举的，但是举报人到底是谁，其实还是个谜。现在这种匿名举报很容易，电脑上打一张纸出来，神不知鬼不觉地，别的人很难从字迹什么的找到痕迹。但是这个举报的人单点了李树华来说事，那一定是和他有什么过节也说不定。按照中国人的思维习惯，远香进臭，那么他最大的敌人应该是他身边和他有切身利益的人，所以李教授组里的张教授和许医生都有些逃不开干系。

我私底下觉得许医生有些受冤枉。因为每年的三月份是博士入学考试的时间，许医生过年前为了考试的事情还和周国辉通过一次电话，问一些有关考试的注意事项，再加上他们家琪琪又是刚刚有了身孕，我听说她早孕反应特别重，现在都上不了班，请假在家休息呢，许医生也是急得要死，我看他三天两头地和那些过来人的护士们讨教如何能让琪琪多吃一点不至于吐出来。他自己就够焦头烂额的了，哪来的咸功夫去趟这个浑水？

但是我和赵博士一起做手术的时候，赵博士的一句话却有点让我推翻自己的想法，他说，许医生家里这么多事，他是不是缺钱用啊？

谈到缺钱，有谁比我朱诗婷缺钱呢？我一个月就那么点干巴巴的死工资，要交房租水电，还要支持周国辉一些，现在的年轻女医生基本上都找不出我这么朴素的来了，我一般也没有时间逛商店，偶尔逛一次，也都是扑进那些个特卖场什么的，在一堆破烂里翻翻捡捡的，以期找到一个性价比最高的什么宝贝。有的时候，连周国辉这么小气的人也看不过去了，说朱诗婷，你能不能别去翻垃圾？按他的想法，我的衣服已经够多了，根本也不缺一件减价货，如果真要买，还不如买一两件好的。我觉得确实有道理，不过荷包里不充实的现状却让我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不过许医生的情况好像确实也是好不到哪里去，虽然他父母给他在A市买了一套房子，但是我估摸着老人家也就尽了全力了，毕竟也不是什么贪官的儿子。他现在的情况是，琪琪请假在家休息，在她那个小破单位就被停了全部工资，据说帮她保留工职还是使了钱才搞定的，和他们那个小单位讲什么劳动法，也是对牛弹琴，许医生也使无奈。唉，谁叫他贪恋人家的美貌当时也不在意她的工作单位呢。

还有，许医生还要考虑到的一点，是他一旦考取了博士，如果脱产读，意味着三年没有工资，还要毕业后的工作单位要重新找，所以他毅然选择了在职博士这一条路，就是一边工作，一边读书，辛苦是辛苦，但是至少还是可以赚钱养家。读在职博士的学费是5万块，对于收入不错的上级医生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许医生，如果他根本拿不到药品回扣这一块的话，就是一个大问题了。

况且还有一点，他之前上了三个月门诊，估计是尝到了这一块的甜头了，现在再回到病房，是不是颇有一夜回到解放前的感觉？

我都要为自己的严密推理而喝彩了。

再说他和李教授以前的过节，我是很清楚的，问题就是出在张教授犯事以后，李教授当了组长开始，这么说，以前张教授是分钱给许医生的，但是到了李教授这里，就变成他一人独得，或者他和张教授两人瓜分而底下人连水也没得喝了。

这么一想，许医生告他也是有可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