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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记忆2:叔叔与我

(2005-05-30 22:31:09) 下一个
2005-01-16 07:46:19 腊七腊八,冻掉下巴.

打小儿,父母工作繁忙,于是就把我寄养在祖父母处,据说是因为当年我在托儿所比一般的孩子更能咧着大嘴哭嚎,以至于妈妈骑车快到托儿所了,就远远听见我的哭声.妈妈就与她最要好的朋友,商量谁先从单位出来就先喂奶给她的儿子同时也喂我,这样持续了很久.后来我在电视上终于明白了那原来是沂蒙山红嫂给亲人解放军喂乳汁,就说多恶心呀,喝别人的奶.妈妈说你还好意思说,你就喝过张姨的奶!后来我放暑假,在路上遇见那位当年的救命恩人张姨,当然是妈妈一再说明,对这位哺育过我的母亲,我竟然喝了她的奶而脑海中毫无印象.:((.

据说我是在六个月就被从襁褓中带到火车谴送回奶奶家的,妈妈后来说,当年我在火车上发高烧,年轻的母亲不知道该如何办,让列车长来看,说是出水痘,千万不要受风,不然有生命危险,也不许在车上乱讲.妈妈很是惊恐,没想到我到了奶奶家竟然全好了,就象根本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过一样地玩耍起来.傻人有傻福吧.到是妈妈经常唠叨多亏那个女列车长的指点..

说起妈妈,我从来没有跟她回过老家,她长在农村很是命苦,六岁妈妈就失去了母亲,因为后姥姥进门还带来两个男孩,她不爱受气就要求读书,大概读书是当年唯一能够逃脱家庭的途径吧?反正是被评为富农的当车老板的姥爷卖掉了一头大骡子,将钱缝在妈妈的枕头中,她到沈阳投奔了结婚的大姨,后来成为当时家乡的第一位女大学生(大姨是第一位女高中生).据说当年高中的时候,她洗头都没有肥皂,要到豆腐房去要点豆腐剩下的水来洗,我是想象不出来的.说这些是想要说明从小缺少母爱的妈妈没有自信把我照顾好,也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照顾我.这也是要把我送到奶奶家的原因之一...

送到奶奶家的原因之二,是因为当年文革后,老家中被公私合营后的爷爷,奶奶,叔叔,三人都处于无职业状态,没有生活费,所以把我送到老家,每个月发工资的时候,定期一张30元的汇单(当年大学毕业工作月56元,新学徒工月18元)寄到老家来,那名义上是我的托儿费,实际上是全家祖孙三代的生活费.后来当我回到父母身边不听话的时候,有一次妈妈气极了,让我算算从六个月到11岁回到他们身边,共给我多少生活费!那时候我还不会翻变天帐,也没反驳其实不是都我一个人花的呀!现在我想来都有点冤.赫赫..

三岁的时候爷爷去世了,享年66岁,心脏病.但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他的模样,因为在我的脑海中毫无印象.据说他很爱我,经常驮我在肩上去吃好吃的,但是我实在没有关于他老人家的一丝一毫的记忆.爷爷,对不起..

不知道人最早的记忆是从几岁开始,但我清楚地记得我小学前的事情,叔叔是极其爱看书,特爱看<参考消息>,每当他看书的时候,我就捣乱,或者问他这个字叫做什么,那个叫做什么,于是有一天他终于想了个解脱的好办法,从新华书店买来一本新华字典,并教会我如何按着比划去查字.当时看的第一本小说是<宝葫芦的秘密>,那个神圣的能带来任何小主人要求的宝葫芦让我着了迷,因为还不懂是童话编造,所以自己就做梦幻想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拥有一只宝葫芦呢?.

实在是没有书看了,于是就去翻叔叔的课本,看到他的语文课本,那里讲的八宝粥的故事,至今我还记得:有一家富贵人家,曾经粮仓满垛,但是其子好逸恶劳,终于在腊八最冷的那天,断了炊.饥寒交迫中想起也许空旷无物的粮仓的麦秸缝隙会夹些米粒,于是就与媳妇两人去扫除了一番,果然很有些收获,但是品种杂,共有八样,最后煮了一锅粥渡过了最冷的一天,这就是腊八粥的由来.今天看到多嘴猫也在写八宝粥,不过不太一样..

叔叔与其是教给我看书乐趣,不如说是打发我安静下来,但查字典认字的能力却是我自学成才的,在我没有上小学之前.过年过节的时候,他自己喝啤酒,还很炫耀一把钢勺,那是一把从朝鲜战场上缴获的美国钢勺,后面刻有USA的字样,更妙的是勺把后面的空隙刚好能当作啤酒起子..

据说当年奶奶家住满了雄纠纠气昂昂马上就要跨过鸭绿江的志愿军,当然回来的是少数,还有一些队伍根本就是没有一个回来的.大概当年开旅馆出身的爷爷奶奶做为房东待子弟兵不错,所以回来的幸存的最可爱的人,带回的战场上缴获的礼物,除了这把钢勺,还有一个暗绿色的羽绒睡袋,等我上大学的时候归了我.长大以后看有关志愿军的回忆录,当年由于突然入朝,有些南方集结的志愿军都没有棉衣,在北朝鲜冻得够呛,可看那睡袋就知道当年美军的装备就这么先进了,不光是炒面对罐头,还有单衣对羽绒睡袋.在朝鲜能打赢,或者严格地说打平手可真是不容易呀.看看今天的伊拉克的下场,就该更感谢当年最可爱的人与毛彭当年的勇气了..

叔叔总是故作潇洒地把啤酒瓶盖儿放入USA的勺把中,然后轻松地起开,于是蓬地泛起泡沫,年少的我就每次都站在旁边很眼馋地观望,最后叔叔经常把褐色酒瓶赏给站在旁边眼巴巴观望的我,接过来我就象吹喇叭那样地高高举起酒瓶,等待挂在绿色瓶壁的残余集结成滴,叭叽地掉入口中,那如苦如涩地味道让我皱起眉头,实在是想不通这样的味道为什么叔叔总是喝得那么欢喜?..

叔叔的上山下乡很有时代特色,用他自己的话说是自己把自己抽上来的.每当此时,我老爸则说是他帮叔叔抽上来的.不管怎么说,当年有一点就是党提倡的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也要严格服从地,特别是上山下乡大有作为的号召.现在想来只有一条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他们实在是该认真地服从听党的话而没有听..

也许是命运的安排吧,当年街道办事处一再让叔叔把户口迁到农村,于是他就无奈写信征求远方大哥的意见,于是我老爸建议,把户口从奶奶家调到了同一个城市另外一个区的姨奶奶家.在文革一切都很乱的时候,户籍管理大概也是一团糟,于是街道知道他服从大有作为的号召,下了乡就不再来催促.他人的确也下乡了,到了青年点集体户,左查右查总是少一个人的户口,过了半年多终于查明是没有他的,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有口粮,还白吃了大家半年饭,群起激奋,就灰溜溜地自己卷铺盖回城了,还觉得自己特别的委屈,毕竟还修了半年地球该管饭吧?..

成分论横行的年代,叔叔下乡后是很难被抽回城的,但是乱中出错,将错就错,户口就从一个区转到另外一个区,根本就没有离开城市,他自己就这样把自己抽回了城市,当然只是游荡打临时工,烧锅炉一类.但尽管如此,每当提起旧事,他都很得意,爸爸更得意,他们互相夸自己,搞得我不知道他们究竟到底说的是啥,功劳到底该归哪个大,是老爸功劳大呢?还是那个乱世的功劳大呢? 其实叔叔一直都是航模获奖者,成绩特别好,他的志愿是北航,但终于没有如愿,时代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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