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岁少年判处无期徒刑的故事 吴琦幸 佛罗里达州的一位十二岁少年莱恩•特德，一九九九年因犯下所谓一级谋杀而被判处无期徒刑的案子，最近又在美国新闻界频频提起，起因是佛州州长布什（布什总统的弟弟）对于这位少年开始伸出了援助，准备让他保释出狱。 少年被判无期徒刑 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居然以成人罪论处，并被判终身监禁，这在世界各国很少见，在美国也挺稀罕的，这个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但是在美国，你只要进入了司法程序，就像进入了一个法律迷宫，最终结果无法以每个人的意志为转移，包括当事人、法官、检察官甚至总统，都无法左右司法的运转，有时候这种法律迷宫会把人带到一个胆战心惊的骇人环境中，令人后悔莫及。在此顺便有一个忠告，千万不要去试美国的这一国家机器。 莱恩是一个膀大腰圆的少年，虽然十二岁，却发育得像一个成人一样，体重一百八十磅，平时爱好体育运动，有点象洛杉矶湖人篮球队的巨无霸奥尼尔的少年时代。三年多以前的一个星期日下午，莱恩在家中的院子里同一位邻居的小女孩玩耍，这个小女孩六岁，是他们家的隔壁邻居，从小在一起玩惯的。莱恩的妈妈黛安妮是个单亲家长，在县警察局当警察，看到自己儿子跟平常一样玩耍，她也就放心在楼上干自己的事。一个多小时之后，莱恩的妈妈下楼，突然看到院子中只有儿子一人，那个小女孩倒在地上不起。妈妈急忙上前仔细察看小女孩，女孩遍体鳞伤，口吐白沫。莱恩妈妈急忙向警方要求急救支援，等送到医院，小女孩已经肝脏破裂，腹内出血，脑骨裂身亡。这个案子立即引起当地警察的注意，进行侦察，发现凶手就是莱恩。原来莱恩自幼看惯美国电视中的摔跤比赛，那些很酷的摔跤选手，打扮得那种乖张冷峻的样子，非常吸引他，总想模仿一番，于是趁此机会在楼下院子中摔跤，把小女孩当成了活靶子，反复摔打，将小女孩摔在地上，还使劲在小女孩身上踩、压，这么大的个子，就活活把小女孩给摔死了。 进入司法程序 这个案子立即在当地的法院开始审理。作为美国司法人员的一员，莱恩的母亲对于儿子犯下的这个过失感到非常痛心，她配合检警方调查此案，使此案很快明朗化，莱恩也在随后被逮捕了。一开始检察官与黛安妮商量，要求莱恩主动认罪，以换取检方较轻的指控，估计当时检察官对于莱恩的求刑在十五年左右。但是黛安妮不相信未成年儿子的这一过失杀人会导致如此严重的刑期，就拒绝了检察官这一条件，聘请了律师开始与检方打这个官司。由于协商无望，检察官也就披挂上阵，与莱恩的律师真刀真枪在法庭上干了起来。 美国的官司一进入了司法程序，就由不得任何人了，它顺着司法程序这个巨大的机器开始运转。由于这是一个蓄意杀人的人命案子，佛州的少年法庭依法将这个案子转到成人法庭审理。成人法庭按照法庭程序组成陪审团进行合议，最后陪审团判莱恩有罪。而佛州的法律规定，涉及杀害未成年人的凶杀案均属于一级谋杀，因为在这种凶杀案中被害人无法反抗和预作防范措施。最后，陪审团定案，由法官定罪，此案的蓄意杀人条款只得以一级谋杀论处。而一级谋杀在佛州的刑期最低就是无期徒刑。就这样，法律这个无情的机器就把莱恩推上了终身监禁的刑期。 这一个无知的错误使十二岁的中学生要在监狱中待一辈子。黛安妮非常后悔当时作出的决定，因为如果她当时与检方和解的话，不可能会判这么重的刑期。 但是这个案子在当时影响很大，全社会人都在关注，包括州长布什。但是什么人也无法帮上忙。两年多过去了，小莱恩在监狱中倒也没有荒废学业，他可以继续上他的中学课程，也可以打打篮球，身体还是那样的棒。 州长开始对于此案提出重新审视的建议。由于陪审团的判罪是属于终审判罪，只有州长具备豁免权或者叫做赦免，这个案子有可能在最近得到赦免而宽大处理。 丑陋的运动 我在这里想要谈的不是这个案子的本身，而是影响莱恩、使莱恩去模仿把邻居女孩摔死的所谓的摔跤。 莱恩是一个少年，他为什么要把一个六岁的女孩摔死，起因就是他想学一下电视中看到的一种运动，这就是美国的摔跤。 这种摔跤是我在美国看到的最为丑陋的”运动”。首先它根本不是一种运动，奥运会中就没有这种摔跤比赛，其他各国也没有见到过这种样式的运动。即使象日本的相扑，养得肥硕无比的两个大汉互相角力，必须中规中距，倒也是一种具有源远流长日本传统的运动，现在不少美国人也开始参与了。而中国盛行的蒙古式摔跤更是一种力量和技巧结合的运动。 美国式的摔跤只是一种人类残酷本性的展示，而且还是一种扭曲本性的虚伪展示。 两个大汉，五大三粗，肌肉圆圆的突出在身上每一个部位，身上常常绘满青龙白虎，模样凶残。在类似拳击赛的围栏中互相较劲，比赛前就开始大喊大叫，向周围的观众呼号，似乎两人有着深仇大恨似的，后来我知道这都是装出来的，有意引起支持自己这一帮观众的激情。然后两人开始互相拼命往死里摔、摔倒了对方之后还踩上一只脚，被踩人作出痛苦不堪的样子。有时双方抓住对方头发狠命拉，突然一个背包将人摔倒地上，不算，还要想办法摔倒围栏之外的地上。有时本人从空中一跃而起，使劲朝对方的肚子上压，一边还在等待观众的反应，有点象古罗马斗兽场中的奴隶角斗，让观众来决定是否要杀了对方。当然这种摔跤是要让观众叫嚷“不要饶他、不要饶他”，把对方往死里压。 不过，请放心，人是不会死的，这一切都是装出来的，全部是假的，看上去是凶神恶煞，这一切都是排演好以后装出来的。摔跤手是假动作，观众也知道是假的。只有莱恩不知道是假的。还有很多少年也不知道是假的。 我初到美国的时候不知道这一切是假的，看到这种表演就会为弱者担心，这样狠命推压，不要把人都搞死了吗。后来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假动作，为的是满足观众的残暴之心，博得观众一笑。奇怪的是这种电视节目的收视率还特别高，在全美国都算是热门节目。其中一些摔跤壮汉还是一些年轻人崇拜的偶像。 这也就是少年莱恩不明就里的原因，他不知道这项运动是假的，虽然看上去象真的一样在往死里摔，实际上都是在表演，由于观众的狂热和呼叫，他以为这样子是摔不死人的，所以他要将邻居女孩拿来作为实验品，电视中的彪形大汉都是这样在摔跤取乐的。可怜的是六岁小女孩经不起一百八十磅的男孩如此摔打，虚假运动居然玩出了人命，这就是美国的电视娱乐的恶劣影响力。 娱乐界的庸俗 美国的娱乐业也同样会玩出人命，以前的好莱坞电影中，充斥着暴力和血腥，从飞机炸大楼到校园连环杀手，什么都有，这也是美国一些青少年常常模仿电影中的暴力镜头而在现实中使用暴力的渊数。美国教育委员会有一个统计，一个美国人从生下来之后，到十八岁成年，总共要看到三千多次暴力镜头，平均两天就会看到一次。自从911之后，美国娱乐界不断反省，当时好莱坞有恐怖片十多种将要问世，其中由阿诺•史瓦辛格主演的一部片子情节简直与911相同，也是劫持飞机撞大楼。这下子，所有的制片和导演都在思考同样的问题，今天的美国娱乐业应该给人民什么？娱乐业确实收敛了一下，不过时过境迁，到了今年，一系列的恐怖片又开始现身在影坛。校园枪手，劫机撞大楼，用枪逼着机长改航向，都是美国好莱坞的精彩题材。 为什么这些对于人民有害的东西屡禁不止？为什么美国青少年会受到这种丑陋的文化影响？从表面上来看，是金钱在作怪，资本主义的自由经济使得运动、体育、娱乐都蒙上了金钱为本位的光影。使得一些原本是丑陋的东西为了追求利润，不顾一切在电视、影院中出现，影响了人民日常生活中的行为。 实际上就是美国的大民主在作怪。因为这些东西都是适应人民的口味，只要民众喜欢的，就可以流行。人民大众的口味是否就是高尚的和有益的？按照民主国家的准则，少数服从多数，绝大多数大众的口味必须遵守。这就是民主国家的一个优点，但是一旦滥用也就是一个弊病。实际上，大众要求的很多东西是粗俗的，野蛮的，甚至下流的。如果一味迎合这种趣味，就会使社会变得乌烟瘴气，庸俗不堪。但是这种所谓的民主往往又是一种推动大众文化的动力，使得种种俗文化以其特有的商业价值占据市场。上述的所谓摔跤、娱乐业的恐怖片、美国的色情业包括花花公子、阁楼杂志甚至红灯区等等就是。 最近美国的电视业为了适合消费者的口味，提高收视率，开始一窝蜂的展开所谓真人秀。这种真人秀是以现实中的普通人物为主角，在不事先通知当事人的情况下，一台有时是数台摄像机暗藏在角落中，然后由导演派人作出异乎寻常的举动，使当事人处于尴尬之中。这一切都被摄下，然后播放出来，取悦观众。最普通的情节是由男青年拍拍某过路女人的背，或者在超市中突然抢走购物人手推车中的货品。有时镜头转向超市的摊位，顾客在用手选择货品，突然从货品种出现一个真人的手，使当事人吓了一大跳，那种尴尬、恐惧均被摄像机录入画面，最后由拍摄者出面说自己是在为电视台拍节目，于是双方释然。这种方式最早是由美国广播公司的“凯迪摄像”（CANDY CAMERA）发明的，1980年代风靡全美，已经成为偷录真人秀的代名词了。现在又在美国各大电视台开始流行。不过毕竟现在是2003年了，各台都要挖空心思献出新招，真是到了“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地步。导致在美国各地出现了法律诉讼案多起。 例如在拉斯维加斯的一个高级饭店中，一对年轻人兴高采烈地住进酒店十四层楼的套房，女青年走进厕所准备方便，打开门，在厕所的黄灯光下，赫然一具尸体躺在浴缸中，那女孩吓得昏了过去。男子进来也被这具逼真的尸体吓坏，赶忙打电话给服务台。才知道又是一起所谓的真人秀，这时他们惊恐万状的情景已经被摄像机录下，成为第二天黄金时间的笑料。当然那具尸体实际上使用塑料制作的模型，但是在一个人不防备时，进入一个陌生的饭店卫生间，而人们熟悉的许多恐怖电影都卫生间用作为谋杀案发生的地点，当然要使人有着身临其境的恐怖效果了。后来这对男女将电视台告上了法院。 更为离奇的是发生在加州一个机场中的真人秀。一位体重两百多磅的男子手提行李来到安全检查点，安全人员先是将他的所有李放上检测机器，安全通过，然后他走入安全通道，警铃却不断地发出电子信号，表示他无法通过检测。反复多次，直到那男子将身上的所有金属制品拿下，最后将皮带也拿下，只穿着一件汗衫、短裤走进安全门，警铃还是在响，那男子一脸尴尬，安全员一幅执法如山的样子，然后示意他爬进检查行李的机器，要他通过X光检查，那男子迟疑着，最后大概由于这是911之后的非常时间，他认为有必要配合，硕大的身体整个钻进行李检查机，顺着开动的皮带慢慢通过检查。等到他从黑洞洞皮带中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已经被里面的机器零件刮伤，血迹斑斑，此时假扮作安全人员的摄制组才告诉他，这只是电视台的真人秀表演。这下那男子愤怒了，大声指出这样做是侵犯了他的人格。为了表示歉意，摄制组愿意赔偿两千美元，但是那男子不干，一纸状子将电视台告上法院。现在这个案子还在审理中，估计电视台不太会赢。 象这样的刺激镜头，观众是爱看的，人人都想满足一下窥私欲，于是电视机镜头对于这种真人秀越拍越起劲，成为美国的一个风尚。 实际上这与美国的摔跤一样，也只是一种粗俗的大众娱乐，这种娱乐将欢乐建筑在恐怖、窥私、无聊之上，根本谈不上什么艺术、高尚，满足的只是大众的粗俗面。 大众喜欢的东西就一定是对得吗？这个问题已经引起了美国的知识界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