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是我值班。
使馆俱乐部组织馆员去35号公路旁边的国家公园游览,然后去泡温泉。偏偏又轮到刚来不足半年、却“恰巧”在中秋节全馆聚餐那天被安排留守使馆的小“倒霉蛋”值班。总不能干看着小姑娘暗中哀叹命乖运舛吧,虽说只是不“顶头”的上司,但终究也是五尺(古人好说七尺,大概是尺有所短的缘故吧)男儿呀,还得表现出怜香惜玉的悲悯情怀,所以,当负责安排值班顺序的办公室壮汉寻机向我“打小报告”的时候,雄纠纠地发出了大概是2006年的最后一道指令:这班就由本“老爷”替了!
昨天晚上是在使馆度过的。早晨5点半不到,回家去取来了饭菜。进使馆的时候,发现“渔民”L(天天一下班就扛着渔杆“出海”,气得我曾经慨叹:早知道来的是个渔民,我直接给你备条船多好,还要办公桌干吗呀?!由之得此绰号)的车已经停在马路边上,研究室的窗户灯火通明,使馆大门却没有按照规定用钥匙反锁上,心中颇为不悦。将近10点时,从楼梯上走下来,在研究室的门缝里看到灯光,认定是“渔民”L走时没有关灯,一肚子的光火,顺手把开关翘起的一头给按了下去(因为使馆是住宅楼改造的,研究室的电灯开关就在楼道旁边)。
中间上了一趟楼,走下来时又看到研究室门缝里有灯光,颇为诧异,于是推门询问:“有人吗?”随着一声“有啊”,来自中共中央对外联络部的一等大秘D从他的隔间里探出头来。他的大名原来也是列在出行人员名单之中的,猛然在办公室里撞见他,一时间觉得腮帮子有点儿拽不住下巴了。按他的解释,节日三天假,研究室每天要留一个人值班。主任选了30日,D选了29日,剩下31日没人接碴了(尽管主任努力地往“渔民”L的隔间里张望),被我替班的MM只好挺身而出。可这样逻辑上就有问题了,本来我替她值“大班”,她自己却在楼上值“小班”,岂不荒唐?于是,D为了让所有新来的和没有泡过温泉的人都能去享受一把,自己主动承担了今天值守新闻的任务。听罢心中暗自庆幸,得亏咱爷们当初积极主动,不然还不让这哥们儿从情操上给比没了?他则直爽爽地问道:“刚才是你把灯给关了吧?我还说怎么突然断电了呢!”一脸悻悻然地逃向楼下值班室。等到1点钟,上楼取了饭菜,再去研究室邀请D共享,一盒饭分了三分之二给他,还有两根煮糊了一半的玉米棒。这时才发现,我给自己准备的这顿午饭,应该是三个人的量。
端着在微波炉里热好的饭菜回到值班室,心中不由得暗自思忖:D这哥们儿还是可以时常表现出与我对他的印象大相径庭的优点的。比如S初来乍到就重病一场,D每天从使馆给她把午饭送到家,狠狠地展示了一把老大哥的风范。毛主席教导我们:“一个人做一件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不做坏事。”D虽然只做了几天好事,但一则在馆任期有限,无从评判人家其他时间里是否没有做好事,二则是“细微之处见精神”,人家能在我没有指示的情况下自觉自愿地去做,还是应该予以充分肯定的。虽说我已经在例会上表扬过,但按照人的正常心理来说,永远都是表扬得还不够。老实说,研究室由于主任休假而由我“直辖”的那段时间里,D还是发挥了相当的作用的,体现了任职日久的“老人”对以色列国情的熟悉与把握。以前看他,总是看缺点、短处看得要多一些。其实,他在研究室应该算是凡事心中比较有数的人,毕竟是四十多岁、当过处长的人,调动得好,还是可以发挥出应有的作用的。以前不能一分为二地对待他,关键是自己没有从善恶两分法的思维模式中摆脱出来的缘故,好的全好,差的都差。另外,就象Y参赞的夫人说的,总是以自己为标准去要求别人,我能做到的,为什么你做不到?嫂夫人来探亲,才几天的功夫,就留下话:要是人人都能做到,那岂不是人人都当参赞了?可谓眼毒啊!现在想来,宽以待人还真是一种需要努力才能达到的境界。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向那种更高境界的攀登,就从今天开始吧,但愿还不算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