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组织就要有领导,北京的舅舅义不容辞地当选为营长。
营长在电话里告状说,营员们组织纪律性不强,晚上玩到半夜十二点还不睡,早上睡到中午十二点还不起。可怜那琛琛,本来有着很规范的作息时间,晚上到点就躺下了,可好梦还没开始,硬是被五个弟弟妹妹活活折磨至醒,又捏鼻子又挠痒的,就差没往头上泼凉水了,没几天就被强行改造成为一名坚强的夜猫子了。
营员们的活动相当丰富,去了北京的不少地方,鸟巢呀、国家大剧院呀、北海呀、什刹海呀、还有民俗胡同、秀水街、潘家园、动物园小商品市场. . . . . . ,当然,还吃了好多好吃的东东. . . . . .
原本,我打算旅游回来把两个儿子送到一个海外华裔青少年暑期汉语培训班的,名都报上了,可老五娘不干了:“你也真是的,孩子是回来玩的,不是回来念书的,你别把孩子弄得跟国内的孩子似的,连暑假还上学。” 瞧瞧,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得,我听她的,不去就不去吧,还省不少钱呢,多鼓励他们张嘴说中文就是了。
一个月南南北北玩下来,哥儿俩的中文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可这最后这两个星期下来,那进步真是突飞猛进啊,不但能用中文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意思,还能完整地叙述某件事情,这还不算,还学会了好多俚语和口头禅,甚至还学会了“他妈的。” “找死啊你。” “这王八羔子。” “靠。”
刚到北京时,我让他俩记住“惠新西里”四个字,告诉他们万一走散了,就打个车,跟司机说到和平里北边的“惠新西里”,到了就应该认识了。儿子“惠--新--西--里、惠--新--西--里” 地背了半天,总算记住了,比聋哑少年好不到哪儿去。那天我们出去了一整天,餐厅吃饭,超市购物,晚上回到家姐姐问大弟弟:“还记得咱们的地址吗?早上妈告诉过你的。”“嗯,好像记得。” 弟弟想了想很认真地说:“欢-迎-光-临。”
由此可见,语言不是教出来的,而是听出来的。
忽然又想起一个笑话,07年我带他们回国,也是留孩子们在北京多住了一个星期。儿子从北京回来后,跟我说起什么人,突然冒出一句:“他真是个二十五。” 我实在没听明白,儿子解释说:“就是傻乎乎的意思。” 我恍然大悟:“噢,你是说他真是个二百五吧。”儿子意识到自己说错了,挺不好意思,赶紧自我更正说:“对对对,不是二十五,是二百五十。” 那个“十”说的好重。
说起孩子们学说中文的笑话来,能写成一本笑话集呢。再公开两个:
一天我大声吼了孩子几句,自觉不妥,解释说:“妈妈现在是更年期,脾气不好。” 小儿子问:“什么七?”我说:“更年期。”
“Something seven? I don't understand." 儿子嘟囔。
“更年期就是Menopause。” 我说。
“哦,学校学过的,我懂。就是you don't produce eggs anymore."
"你怎么老说英文,应该多锻炼说中文。” 我说。
”哦,就是你不会再下蛋了。”儿子一本正经地说。
什么时候不能练中文?偏偏这个时候让儿子说中文!我自找的,活该!
还有一次,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我在看邮件,二女儿过来问:
“谁的照片?”
“郝玉阿姨的。”我说。
“她姓什么?” 女儿问,说的倒都是中文。
“姓郝呀。” 我说。
“怎么还有姓好的?有意思。”
“是这个郝字。” 我写给她看。还跟她说:“郝玉阿姨是个龙凤双胞胎,女孩叫郝玉,男孩叫郝钢。好玉、好钢,多好呀。”
女儿一听就说:“不好。弟弟叫宇浩、宇瀚,放一起是浩瀚。他们为什么叫“浴缸” 啊?
我:“·#¥%……—*()”
笑话太多了,以后专门整理一下再写出来。
我们在北京住的地方是个大学校区,周围有许许多多的小餐馆和小商店,尤其是那些小餐馆,各色食品物美价廉,一到晚上一帮一帮的大学生都聚到那里吃烤串儿,喝啤酒。在美国,未满二十一岁喝酒是违法的,即使是带一点点酒精的饮料都不可以。这一堆孩子别说没喝过酒,就连葡萄酒和啤酒也从未碰过一滴。前不久我们这里的一个小酒店就被吊销了营业执照,就是因为店员把酒卖给了一个不满二十一岁的小伙子。据说那小伙子长相比较老,店员忽略了,没看他的身份证。有人说这家店肯定不止犯了一次,多行不义必自毙嘛。我三十多岁的时候去超市买做菜的料酒还常常被要求出示身份证呢,看完身份证后收银员总会附上一句:“你看上去真年轻。” 美得我哟!实在是因为美国人不会估计东方人的年龄,美什么美?
在中国喝酒没有年龄规定,更没有法律限制,这堆孩子处身在一群群、一帮帮喝着啤酒吃着烤串儿的大学生之中,再加上小表哥和小表姐的 “怂恿” 与 “鼓励” ,终于知法违法了。从尝一点点到抿一小口,再从抿一小口到喝一大口,胆子越来越大,最后一人竟喝了一大杯。据说那天老三喝完满满一杯啤酒后满脸通红通红的,话也变得特别多,奇怪的是没有一句英文,满口都是标准的普通话,即地道又流利,连两个姐姐都惊讶,弟弟什么时候掌握了那么多的中文词汇!到现在两个姐姐还老在说:“想让弟弟多说中文还不容易,给灌点酒就行了。”
当然,回来后一堆孩子因为喝酒的事还是被我和他们老爸狠狠地骂了一顿。骂归骂,心里却在说儿子你可真熊,老妈我比你还小的时候就是个小酒神了,七八岁就会喝葡萄酒,十二三岁就跟着大人一杯一杯地喝啤酒了。不过,这是不能让他们知道的事,至少现在还不能让他们知道,暂时保密。
早上睡懒觉,下午出去玩,晚上逛夜市,这成了营员们在京生活的基本格调。那些卖服装和小商品的小摊成了孩子们青睐的去处,没几天就学会了讨价还价,摊主说五十,女儿敢说二十,摊主说十元两个,女儿敢说十元三个,比她老爸老妈还能耐,这样买东西的方式在美国可是享受不到的啊。四个孩子回来的时候每人都是满满一箱子新衣服,女孩儿的更多,两个箱子几乎都塞满了,说是一两年之内都不用再买衣服了。他们最喜欢动物园的服装批发市场,说那里花样多还便宜(鬼知道被宰成什么样儿了,还美得直乐呢。)还说那些衣服穿到学校准保没有重样儿的,没有重样儿的就是最好的,最潮的,最酷的。在美国的孩子喜欢中国衣服,可在中国的孩子却喜欢美国衣服,女儿跟我说琛琛哥哥花了好几百块买了一件T恤衫,早知道他喜欢我就从美国给他买过去了,这里能便宜好多。
在一个摊子上女儿看见卖胸罩的,比美国便宜,便站住了脚。摊主是个阿姨,问:“要几号的?” 美国的号码和中国的不一样,女儿答不出来便转身想走,那阿姨问:“那我给你量量行吗?” 女儿说行,以为她会找个皮尺给她量胸围,没想到那阿姨伸出手就向胸前抓过来,吓得女儿大叫一声仓皇逃走。回来讲给我听,把我笑得饭喷八丈远,有这么量的么。
营员们在北京的两周过得太快乐了,期间两个儿子还到老五家住了两天,老五娘跟我说,她要带孩子们去个什么地方玩,儿子用中文回答说:“我们后天已经去过了。” 为了鼓励他们说中文。老五娘还不敢笑出声来,这临时妈妈当得真艰难啊!
短短的两周,孩子们在北京受到了热情的款待,好玉阿姨请他们吃了海底捞,罗叔叔请他们吃了湖南菜,老五娘请他们吃了烤全羊,营长舅舅还请他们去吃了狗肉堡。舅妈还给孩子们包了他们最爱吃的饺子。记得在从大连回北京的路上,舅妈就说过:“真没想到这几个孩子那么爱吃饺子,咱回家也给孩子们包一顿,咱跟晓慧拼了!” 拼没拼过晓慧我不知道,反正孩子们说舅妈的饺子也特别好吃。
七月二十一日,夏令营的营火熄灭了,大雁往南飞,琛琛回中原,四个孩子也要飘洋过海了。朝夕相处整整十六个日日夜夜,他们建立了深深的感情,分手的时候是那么的依依不舍,连我都替他们难受。太平洋隔不断友谊和亲情,孩子们还会再相见的!
(国家歌剧院。)
(咱也来一嗓子。)
(北京胡同里。)
(夏令营辅导员老五娘、老五爸请营员们吃烤全羊。)
(一只羊被一群狼吃成这副惨象。)
(五张大咧嘴,五口大银牙!哈哈,五个带牙箍的孩子。第一个也是编外营员,舅舅的女儿。)
(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