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到这儿, 就开始想到曹雪芹写书的时候穷的粥都喝不起了,写这些文字的时候该是怎么样的心情呢?
除了米,主食就是面。富人家除了过生日, 吃面条, 其他时候是不吃的,只有穷人才吃。所以卜世仁在24回,为了不借货给外甥贾芸, 他老婆让小丫头去隔壁借钱买面装穷就是这个道理。 也同时在63回, 袭人向林之孝家的解释宝玉晚睡得原因的时候,说吃了面,怕停食,所以晚睡了一会儿。年轻人应该消化功能好,而吃面怕停食,这里的缘故就是平时不吃,所以胃消化的功能就弱了。刘姥姥在42回回家的时候,贾府就送了2斗御用粳米作为礼品, 因为这种米普通人家吃不起。 而厨房里粳米和常用米是分开的,估计就是主子吃的和底下人的不同,但是主事儿的人会拿来做人情, 所以同样62回中,秦显家的代替柳家的职位的时候查小厨房的帐,对出粳米短了两石,常用米又多支了一个月的,炭也欠着额数(不过这里面, 她也拿出一担粳米,一篓炭孝敬让她管事儿的林之孝家的去了)。而柳家的亏空估计也是不知道孝敬谁了。不过有出去的,就要有地方大约补回来, 既然你给芳官儿吃了虾丸鸡皮汤,酒酿清蒸鸭子,胭脂鹅脯,奶油松瓤卷酥,和绿畦香稻粳米饭, 那么就要从别的地方补回来, 那么从哪里呢,就从没有权利的部门,所以第61回莲花儿和她拌嘴吵出来“你少满嘴里混唚!你娘才下蛋呢!通共留下这几个,预备菜上的浇头。姑娘们不要,还不肯做上去呢,预备接急的。你们吃了,倘或一声要起来,没有好的,连鸡 蛋都没了。你们深宅大院,水来伸手,饭来张口,只知鸡蛋是平常物件,那里知道外头买卖的行市呢。别说这个,有一年连草根子还没了的日子还有呢。我劝他们, 细米白饭,每日肥鸡大鸭子,将就些儿也罢了。吃腻了膈,天天又闹起故事来了。鸡蛋、豆腐,又是什么面筋、酱萝卜炸儿,敢自倒换口味。只是我又不是答应你们 的,一处要一样,就是十来样。我倒别伺候头层主子,只预备你们二层主子了。”莲花听了,便红了脸,喊道:“谁天天要你什么来?你说上这两车子话!叫你来,不是为便宜却为什么。前儿小燕来,说晴雯姐姐要吃芦蒿,你怎么忙的还问肉炒鸡炒?小燕说:‘荤的因不好才另叫你炒个面筋的,少搁油才好。’你忙的倒说自己 发昏,赶着洗手炒了,狗颠儿似的亲捧了去。今儿反倒拿我作筏子,说我给众人听。”柳家的忙道:“阿弥陀佛!这些人眼见的。别说前儿一次,就从旧年一立厨房以来,凡各房里偶然间不论姑娘姐儿们要添一样半样,谁不是先拿了钱来,另买另添。有的没的,名声好听,说我单管姑娘厨房省事,又有剩头儿,算起帐来,惹人 恶心:连姑娘带姐儿们四五十人,一日也只管要两只鸡,两只鸭子,十来斤肉,一吊钱的菜蔬。你们算算,够作什么的?连本项两顿饭还撑持不住,还搁的住这个点 这样,那个点那样,买来的又不吃,又买别的去。既这样,不如回了太太,多添些分例,也象大厨房里预备老太太的饭,把天下所有的菜蔬用水牌写了,天天转着 吃,吃到一个月现算倒好。连前儿三姑娘和宝姑娘偶然商议了要吃个油盐炒枸杞芽儿来,现打发个姐儿拿着五百钱来给我,我倒笑起来了,说:‘二位姑娘就是大肚 子弥勒佛,也吃不了五百钱的去。这三二十个钱的事,还预备的起。’赶着我送回钱去,到底不收,说赏我打酒吃,又说:‘如今厨房在里头,保不住屋里的人不去 叨登,一盐一酱,那不是钱买的。你不给又不好,给了你又没的赔。你拿着这个钱,全当还了他们素日叨登的东西窝儿。’这就是明白体下的姑娘,我们心里只替他念佛。没的赵姨奶奶听了又气不忿,又说太便宜了我,隔不了十天,也打发个小丫头子来寻这样寻那样,我倒好笑起来。你们竟成了例,不是这个,就是那个,我那里有这些赔的。”
写到这里, 我先停一停, 下回说大锅饭和小炒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