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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20》李家同∶穷孩子的唯一希望是教育

(2008-01-27 06:49:03) 下一个

【李家同( 记者邱琼平/整理 )】

我一辈子都在教书,从30几岁就开始教书,20年前,我已是个老师,天天和学生在一起,读书、进修、做学问;从年轻时代,我最关心的就是教育和学生,除了在大学课堂上跟随我上课的学生,还有更多在贫困环境里被忽略的穷孩子,更是我最关心的一群。

我回来 因当年受刑人一句话

即使任教30多年,年近70岁的我,明年就要退休了,但我退休之後,还是要和学生在一起,拉穷孩子一把,做学问、多进修,人生还有太多没搞懂的东西,我要继续搞懂。

我出生於上海,初中念的是成功中学、高中念师大附中,毕业後考取台湾大学电机系。我从大学开始当义工,当时台大的同学家境都很好,但我发现社会上有很多穷小孩,他们的父母较为弱势,所以也无法补习,回家也得不到父母的协助。我大学就开始帮他们补习,没有参加任何社团,而是自己去找一些家境不好的小孩「抓」来教,希望帮助这些孩子脱离贫穷。

大学时代,我也到监狱探访受刑人,跟他们一起聊天、打球。记得那时候台北监狱在爱国东路,我和一位黝黑的受刑人很谈得来,因为他爱看书,我就设法送很多书给他看。

李家同教授性格开朗,经常笑脸迎人。他常常一手接电话一手上网,帮人解决困难。

这名受刑人经常谈到他妈妈,还说他妈妈来看他都会吃闭门羹,但我始终不太相信。有一天我打听到他家的住址後便去拜访,一进了客厅,就发现气氛不寻常,才知道家人没有跟他来往,也明白他妈妈从没有到监狱看过他。

从他家离开之後,我骑著脚踏车,转弯时听到脚步声,他上了年纪的妈妈追出来叫住我,脸上写满迫切和思念,急著问我「: 我要怎麽找到我儿子?」後来这名受刑人写信告诉我,他们母子终於见面了。

那时我正在办理手续,准备要到美国念书。离开之前我到监狱见他最後一面,当他听到我要远赴美国念书的消息时,整张脸暗了下来,笑容也消失,他低声说 :「我们之间的距离会愈来愈大,不可能继续做朋友了┅」然後,他想了好一会儿,又问我∶「有没有考虑留下来?」

当时,我什麽承诺也没给他,但30多年前,当我从美国加州大学柏克莱分校计算机系博士毕业後,马上回到清华大学数学系服务。我知道,多多少少是因为他当年问我的那句话─「有没有考虑留下来」。虽然後来我与这名受刑人没有再见过面。到清华任教之後,我知道清大附近有一个德兰中心,专门帮助弱势的孩子。我和太太经常去捐钱,後来有了老爷车之後,就常去做义工,教小朋友学英语和数学。德兰中心的孩子多半来自破碎而穷困的家庭,而有更多是来自原住民部落。

我很早就注意这些弱势的孩子,也决心要助他们一臂之力。我们不要以为自己的力量微薄,其实身边随时都有助人的机会,一己之力可以发挥很大效益。就像後来我到静宜大学任教,一名在台中启明学校就读的学生写信给我,他知道我向来乐意帮助盲生,因此要求我去教他英文,我也答应了。助人真的不难,不是吗?

其实,我的博士论文指导教授师雷格教授就是盲人,当时我们都称指导教授为「老板」,我感激他也佩服他的毅力,更因此结交到多位盲人朋友,而我也到台中惠明学校当义工。

现在的种子 下一代的花

我总认为,义工不是一两天做好玩的,而是长期性的,我大半辈子都在做义工。这些年,台湾的弱势家庭越来越多,我不忍心看著这些家庭的孩子长大後一样在社会底层翻不了身。2002年时,博幼基金会成立了,我们以921重创的灾区为主,免费帮埔里和信义乡弱势家庭的孩子补习功课,至今已经有五个年头,且有很多大学生加入这个行列,一起做义工,我们深信「穷困孩子的唯一希望来自教育」,希望提升穷小孩未来的竞争力。

从我读大学起,几十年的义工经验,一直和穷小孩在一起。孩子是未来的希望,我总想,穷小孩尤其值得关心和注意,台湾社会最大的问题,就是教育出现了差距。有些学生的程度非常好,有些孩子却非常差,每当大家为金字塔顶端的孩子鼓掌时,却没有人关心程度很差的孩子在底层挣扎。

博幼基金会的做法就是「因材施教」,根据每名孩子的程度而给予不同的课後辅导。如果有小学四年级的学生不会加法,那就会先从加法教起,不会跳到减法或乘法。 我认为,「现在的种子是下一代的花,而这一代的花就是下一代的果实」。举例来说,如果把一个小孩的英文教好,让他可以跟上其他同学的脚步,那麽,这个孩子长大後如果为人父母,当子女有英文方面的问题时,他可以解答孩子们的疑问,比起什麽都无法回答好得多。

20年来台湾教育政策的转变,让我也有很深感触。以前的大学入学门槛高,且大学生人数少,但现在教育政策松绑,政府广设高中和大学,但因背景和条件不同,现在的大学生和过去的大学生不能互相比较。部分大学生程度不理想,更是很严重的问题。

现在大学这麽多,未来势必面临招生不足的问题。政府应建立大学退场机制,但要如何订出退场的条件,更是政府极需面对的问题。如无法要求大学关门,那麽就要承认部分大学生的程度不够好,我建议教师要改变教学方式。举例来说,大学生的英文程度如果很差,就不能教莎士比亚, 应从国中程度教起。

另外,政府推动一纲多本和多元入学政策,对穷小孩也极为不利,当班上其他经济条件较好的同学有各种不同参考书可以练习时,经济条件弱势的小孩买不起不同的参考书,更遑论补习。活泼教学对他们而言更是负担,多元入学对他们也不利,他们没有能力参加甄试。

所以我认为要缩小教育的差距,但让人担忧的是,尽管现在政府已经投入一些资源,对弱势学 生进行课辅,但政府的注意力还是不够,给钱之後不管学生的学习成效,这是一件不好的事。我建议至少要有评估。

不编织梦想 人要活在当下

我当了一辈子的老师,也当了一辈子的义工,数十年来如一日。我其实一辈子不做任何的计画,也不刻意编织什麽梦想,我认为人必须要活在当下,能够把现在的事情做好已经不容易了,何况是梦想。

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一辈子投身教育,我要建议,别和小孩或是学生讲大道理,我有一个女儿,现在已经28岁,但我从来不管她,应该说是管不了。因为不是讲了大道理之後,他们就会懂,我认为最好的方式就是「以身作则」,作为让他们可以学习的榜样。


【2008/01/23 联合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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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moncy 回复 悄悄话 好伟大.希望大陆也多点这样的老师. 我公公也是教了一辈子书的农村中学教师.老师对人的影响真得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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