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胥童乱晋故事,就要先来说说晋厉公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君的?却说晋景公死后,世子州蒲继位为晋厉公,这个晋厉公比父亲更不是东西,晋景公中后期虽昏庸贪乐,但毕竟早期有所建树,而晋厉公一继位就暴露他的毛病,毛病有许多,其中最大的毛病有二:一是骄侈好功,二是好色。
好功就必定好战,好战的人一般都会以致命的失败结束,总算他运气不错,在对楚国这个最强对手用兵的时候,由于楚国中军元帅公子侧醉酒误事、楚共王不得不退兵,因此成就了晋厉公的军功,他见楚军被自己“吓”退了,就自以为天下无敌,也就暂时把精力用在好色上面。
晋厉公的好色比较特别,不但喜欢女色,还喜欢男色,在内宫蓄了许多美女供自己淫乐的同时,还广收美少年作为自己的男宠,最得到宠爱的有胥童、夷羊五、长鱼矫、匠丽氏几个,如果他只是用用他们的身体也就算了,竟然还拜他们为大夫进入朝堂,女宠干政尚且要引发乱政,何况男宠直接为政?这样晋国不乱才是怪事。
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胥童作为一个靠色相取宠的少年,有幸谋得大夫的职位,如果能到此为止也可能会享尽荣华富贵,可惜他不满者,还要再进一步谋取更高一级的卿位。
这个时候晋国当政的是栾书、荀偃、郤家三兄弟郤錡、郤犨、郤至,此中栾书是中军元帅官职最大,但最有实权的是以郤氏三兄弟为首的家族,所以胥童他们只是借助厉公的宠信在国民、大臣之中撒撒泼而已,并没有什么实权,胥童就寻找机会向晋厉公撒娇,要他把自己几个男宠提到更高的位置,厉公同意是同意了,但苦于一时没有空缺,胥童就建议他先除掉郤家兄弟,这样空缺也就有了,晋厉公就说他们还没有谋反的迹象。
胥童见厉公没有拒绝除掉“三郤”的建议,只是苦于没有理由,既然这样,胥童就想办法把“三郤”谋反的迹象制造出来:
首先,他利用被俘虏的熊茷来做文章,这个熊茷是楚共王的儿子,由于年少好胜轻敌而被栾书俘虏,胥童就找他密谋,以释放他归国为诱饵达成了协议。准备好之后就去告诉晋厉公:郤至在与楚共王儿子熊茷交锋的时候曾经借机密谈良久,有谋反的迹象。见厉公半信半疑,就建议他直接找熊茷印证,熊茷见了晋厉公之后就按事先跟胥童达成的协议内容,把这个“迹象”给证实了。
几天后,胥童见晋厉公还没有动静,就制造了第二个迹象,他告诉厉公:郤至与晋襄公的孙子有勾结。这个孙周的父亲是晋襄公的庶长子谈,赵盾立嫡子晋灵公之后,谈这个长子就长居周城,在那里生下儿子,由于生在周城就取名为周。由于晋灵公被弑后,君位就传给了重耳小儿子黑臀这一支,黑臀晋成公死后,晋景公、晋厉公都不得民望,国民就倒过来念及重耳长子晋襄公这一支了,有了这样的背景,加上孙周早享贤名,这个堂弟就成为厉公的心病。
胥童摸透厉公的心思,就拿孙周出来做文章,一方面先把“三郤”与孙周勾结进言给厉公,同时建议厉公派郤至到周城向周天子报捷,暗中注视是否与孙周有接触,厉公听从了,郤至也就稀里糊涂来到了周城,接着就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接待了来访的孙周,交谈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闲事。
孙周之所以会去拜访郤至?也是胥童的鬼主意促成的,他派人去你孙周,“好心好意”告诉他:“三郤”在晋国有大权,今郤至出使周城,您理应礼节性去拜访,以后回故国也好有个照应。见胥童这么好意相告,孙周也就接受了,这样就有了上面的拜访。
暗中注视郤至行踪的探子把所见到的情形报告给晋厉公,即使厉公能容忍他们勾结熊茷,但绝不容许他们与孙周密谋,这样就决定除掉“三郤”家族,命令胥童他们去执行。
胥童他们就设计偷袭,化妆为贼顺利取下了权倾晋国的“三郤”兄弟三个人头,闻讯赶来抓贼的栾书、荀偃见是胥童他们作乱,一时怒火上升就出来干预,这正中胥童下怀,就声称这两人与“三郤”同谋,下令抓获,栾书和荀偃寡不敌众被擒拿到厉公跟前,总算晋厉公认为不能同时杀这么多国卿,就把他们两个放了,连官职也照旧,胥童心有不甘。
栾书和荀偃虽逃过一劫,但见“三郤”死后,胥童他们几个男宠都取代了他们原先的位置,拥有很大的权利,最致命的是后面有晋厉公这座大靠山,心里就更不踏实,就假装有病经常不上朝,即使如此,还是担心胥童会制造事端要自己的命,为了保命,就必须反攻,商量之后就决定一不做、二不休,连晋厉公也除掉。
栾书和荀偃没有赵盾那么在意君臣的纲常,以“社稷为重、君为轻”为自己的行为找到借口后,就设计要弑君了。
这一天,厉公带着胥童游幸外宠匠丽氏家,也是他命该绝了,竟然外宿三天不回宫,栾书见机会难得,就找荀偃商量,荀偃说:龙在深渊,谁也奈何不了,等到离开水,普通孩子都能要它的命。主公外宿不回宫,就正如离开水的龙一样,还有什么可以迟疑的?
荀偃这一席话让栾书下了决心,派牙将(中下等将领)程滑领着三百甲士在回宫半路的太阴山左右埋伏,自己与荀偃来到匠丽氏家,声称病愈要议事敦促厉公回宫,厉公没有怀疑也就一同回宫,来到太阴山脚下,埋伏的甲士冲出来,程滑先一刀把走在前面的胥童砍死,厉公大惊从车上跌下来,栾书命甲士把他抓起来先行囚禁,然后假传厉公的命令去召另外两个国卿士匄(音gai)和韩厥,想拉他们下水减轻自己弑君的罪责。
使者来到士匄家,聪明的士匄感觉可疑,就追问有什么事值得如此急急忙忙?使者支支吾吾,他就派人去韩厥家探听情况,得知他也借病不去,就感叹:智者所见略同。也就跟着托病不去,使者回报栾书,栾书问荀偃该怎么办?荀偃回答:你已经骑上虎背,还想中途下来?栾书就在当晚令人毒死厉公,天明之后就替他装殓葬在东门外,士匄和韩厥得知君死,什么也不问就去履行吊丧仪式。
办了丧事之后,栾书听从荀偃建议决定迎孙周来晋国继位,孙周问明国内所发生的事情后,就随着回到晋国,栾书等大臣远远出城迎接,这个时候孙周才14岁,但很精明,他看君位在手,就以退为进,对栾书他们说:最贵是君主,你们既然要立我为君,就要唯我之命是从,假如只是给一个空名,我就不当这个君了,请你们另外找人好了。栾书见他在这个骨节眼使刁,也不敢不从,一齐表示会遵守为君臣纲常。
孙周见他们都表态了,也就随同来到太庙履行仪式,之后就继位为晋悼公。栾书这样一个资深大臣,第一个回合就被孙周这个小君主压下了,他见晋悼公年纪虽小,但精明无比就担忧了,对手下人说:此君不比先君,小心为好。
晋悼公继位后当即办了两件事:第一件是把晋厉公余下的外宠都处死,这得到其他大臣和国民的称道;第二件是把弑君的罪名安在程滑身上,重刑处死,借此收拾栾书,把栾书吓得不清,赶紧推荐韩厥顶替,自己借病退休,但不久就真的吓出病病死了。
晋悼公继位前就闻知韩厥的贤名,也就同意栾书的推荐任命他为中军元帅。这样,晋国的内乱总算平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