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漪

在红尘中我们寻寻觅觅,遇见了,就是缘分。
正文

再道一声:想您,妈妈!

(2007-05-13 09:56:10) 下一个
1.

    二十岁那年,也是母亲节的前夕,也是一个月清如水的夜晚,我独倚在寝室的窗前,冲着月儿浅笑,想着妈妈您的笑脸,心湖荡起了一片温馨密稠的涟漪……

    提起笔,我记下了心里想说的话,《想您,妈妈!》

    写完之后,我把文章寄给一个很好的朋友,请她帮我投稿到我们市的一家报纸,那并不是什么有名的报刊,只是女儿知道这是您和爸爸每期必买的一份《广播电视周报》。我反复叮嘱好友,“要是拒了就算了,如果发表了再给我家打个电话”!

    女儿,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送您份心意,送您份惊喜,在我二十岁那年的母亲节里。

    编辑回复说“感动!一字未改,将在母亲节那周全文照发”。后来爸爸告诉我,您一看就哭了,看了五遍哭了五遍,前三遍基本只读了前一两段就开始抹眼泪。妈妈,女儿可不想惹您哭呀,我想让您笑,我想要告诉您,女儿好想您!女儿好爱您呵!

2.

    我们家很有意思,爸爸妈妈、我和老公、妹妹妹夫都是中学同学;公公婆婆是大学同学;老公的哥哥嫂嫂是研究生同学,一大家子人都是同学关系。从小我就特爱看您和爸爸年轻时的照片,尽管你们那会儿只有黑白的,或是那种人工上色的看上去显得假假的“彩照”,但真的是俊男靓女,青春逼人啊!在一堆同学的合影里,妈妈最漂亮最惹眼了,是那种纯纯的美,长长的辫子,大大的眼睛,甜甜的微笑,天真而单纯!自然而优雅!

    我老爱和舅舅争,因为他总说,“你爸才是标准的美男子,你妈要是打85分,你爸就是99分了。想当年,你爸在学校里多风光啊!学习好,还是打篮球的,人长得又帅,国字脸,眉如剑峰,目似朗星,多少女同学围着转啊……”!

    “行了行了,舅舅,我爸一看就是我党堂堂正面人物的形象。你咋不吹捧吹捧我妈呢?是不是在家成天看习惯了?我妈当年多清纯多好看啊,真正的冰清玉洁美无瑕……”!基本上在我伶牙俐齿强有力的反驳下,舅舅最后的总结陈词都是,“对对对,你爸你妈郎才女貌、青梅竹马、同甘共苦、比翼双飞”!

    我乐得不行,“舅舅,这是不是你当年背诵下来的婚礼祝酒词啊?我再加俩词儿,心有灵犀、天长地久”!舅舅也给我贫的哈哈直笑。

    我就爱听舅舅、还有您和爸爸的同学们掰扯你们的一些陈年旧事,百听不厌,听几耳朵回来还要努力地求证所谓“很多女同学围着转”这些“历史”事件和人物的真伪。老爸一听就做头晕头大状,“谁说得?都谁在瞎编排什么呀!我对你妈可一直是忠心耿耿啊!千万别冤枉我”!

    “噢,那你们是早恋”!

    “哎,我说你这丫头,怎么没大没小的啊”!在老爸准备吹胡子瞪眼之前,我就咯咯大笑着开溜了。

    您和爸爸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一代人。你们是同学,您语文棒,爸爸数学好,自然而然的组织起班里的帮学对子。文革时期,你们响应“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再教育”的运动号召,下放时又很巧地被分配在一起。您身体不好,农活儿干不动干不好,工分总挣不够达标。爸爸默默的过来,什么也不说,从此就开始干两份的活儿。您感动无语,我想那会儿您的心里就开始刻上爸爸的影子了吧,是不是,妈妈?

    如今,你们时常会感慨万分地长叹,说你们是被耽误的一代人,混乱的岁月不堪回首。可你们那个时代的友谊和爱情是多么质朴、多么真纯啊!你们携手并肩共同走过的日子虽然艰难,但你们也都曾拥有过和太阳一样滚烫、一样血红的青春啊!

3.

    我的出世带给您和爸爸无穷多的快乐和安慰,正如五年之后妹妹的出世带给你们同样无穷多的快乐和安慰一样。

    您说我和妹妹是典型的两种性格,我文静乖巧,妹妹活泼顽皮,从娘胎里时的表现就是这样。在我们相同的年龄里,您做过一个测试,却得到两种完全不同的反应。测试说白了就是“画地为牢”,您在地上用粉笔画个大圈,圈子里摆上小桌小凳、玩具、水和饼干、小人书、痰盂,然后告诫说呆在圈子里不能出来,必须得到妈妈的允许才能出来。我很乖很听话,坐在小凳子上看小人书吃饼干,挺悠然自得的。甚至连熟悉的叔叔阿姨想抱我出来玩儿,我都涨红着脸跟他们较劲儿,一直要等到您发话我才出来。妹妹就不同了,您刚把她放进圈里去,一转身就见妹妹撅个小屁股,用小脚丫使劲儿的在地上蹭,小小年纪的妹妹多鬼多淘啊,想着把粉笔圈擦掉,那人不就可以出来了吗!

    长大以后,您一说起这事儿我和妹妹就笑,妹妹很得意,“姐,你好老实好傻噢,看我多聪明”!您也笑,指着我妹“你姐小时候可比你好带多了”!

    好带不代表我啥都懂,小孩子有的毛病我也都有。您曾是优秀教师,您的教育方式深刻的令我一辈子都不忘。那会儿我顶多四五岁吧,是个炎热的夏天,我瞅着冷饮摊上的冰棍儿、冰砖眼馋,就一直盯着看。卖冷饮的奶奶很慈祥,乐呵呵的递给我两根冰棍儿,一根赤豆的,一根奶油的。我高兴得接过来转身就想啃,突然间,两根冰棍儿被您夺走。本来就是“羊口夺食”了,您还狠狠得当众批评我,“这么点儿大就这么好吃,羞不羞?想吃什么就告诉妈妈,妈妈会给你买。别人给你什么,你要先问问妈妈可不可以吃。拿了别人的东西,要记得说声‘谢谢’,好孩子要懂得礼貌”!我幼小的心田稚嫩的自尊心第一次受到了打击,边哭边点头,从此我再也不随便吃别人的东西,从此不管接受还是不接受别人的馈赠,我都会微笑着说声“谢谢”!

    后来我问您,“妈,您也忒狠了,不就两根小破冰棍儿,至于嘛”!您挺严肃的说,“生而当养!养而须教!教而必严!冰棍儿事小,但你不是牢牢记住了。教育无处不在,规矩是要从小就培养灌输的。古话说的好,“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良好的生活习惯是未来一切的基础。将来等你有了孩子就明白了……”

    父母对孩子的爱,是世界上最伟大、最无私、最深沉的爱!

4.

    我上大学了,第一次离开家出远门,您和爸爸不放心,坚持要把我送到学校。我住上铺,偏巧我那张床没有脚踏梯,您跳上跳下的为我安置行李、整理床铺、支蚊帐。走之前您留给我一年的生活费,左叮咛右嘱咐“好好学习,过集体生活要和寝室的同学们友善相处,同学有困难时要多关心多帮助别人,要节约但不要苛刻自己,长身体的阶段不要省吃的,每天还是要坚持锻练……”。您不厌其烦地唠唠叨叨,直到您和爸爸登上离别的车……

    爸爸后来告诉我,车一开您就开始掉眼泪,怎么劝都止不住。回家以后前几周天天晚上梦见我,一高兴梦醒了就再难入眠。妈妈呀,女儿长大了,像只小鸟儿,虽然依旧眷恋着您温暖的怀抱,但更渴望冲向蓝天,振翅高飞啊!您,该为我高兴,为我加油,为我鼓劲,您说是不是?

    您一有空就不辞辛苦地跑学校来看我,每次都带上满满的三大盒菜,那可是我家最大号的微波炉饭盒,一盒香菇肉丁、一盒卤蛋卤鸡腿熏鱼、一盒八宝菜,看着我和寝室的同学们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吃的无比酣畅淋漓的样子,您就笑得特别开心。后来发展到连隔壁寝室的同学都不时地向我打听,“你妈下次啥时候来也记得通知我们一声”!

    大学五年过的云淡风轻,毕业工作也都是顺其自然,没让您和爸爸操什么心,您也渐渐习惯了我不在您身边的日子。直到我出嫁那天,您泣不成声地叮嘱我和老公要真心相待一生一世,那一刻我才发觉,妈妈,无论女儿长多大,飞多远,在您内心深处柔软的角落里,还是时刻担心牵挂着女儿呀……

5.

    卡拉OK刚刚风行时,我唱的第一首歌就是《妈妈的吻》,您和着节奏边拍手边一起哼,旁边一旦有叔叔阿姨问起“这是谁家的小姑娘啊”,您就骄傲的说,“是我女儿”!

    不知曾几何时,我已经不太习惯抱着您撒娇了,更别说“再还妈妈一个吻”了。去年五月份是我们出国五年多来第一次回国,还是在浦东机场宽敞的大厅里,我刚出海关,您就兴奋地喊着我的小名冲我直挥手。我第一眼看到您,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您老了,瘦了,皱纹多了,白发也多了。我抱着您,搂着您瘦削的双肩,您一直都很激动,一直在开心地笑,一直不停地和我说话。回家这一路上,您抓着我的手始终就没再松开过……

    五月萱花处处开。似水流年,流年似水,伴随着青春都已渐渐淡去。唯独您,妈妈,依然还站在波涛汹涌的人群中,昂着头,殷殷期盼着女儿一生无忧一世欢。妈妈,您温柔的笑靥是这世上最美丽的画面,您不变的慈爱是我心中最温暖的春天。

    就让我再道一声吧,想您,妈妈!女儿真的好想念您啊!在这个温馨美丽的母亲节里,女儿祝福您和爸爸健康、快乐、幸福地度过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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