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湘西北见闻(2)

行行复行行，下午近1点，抵达小镇大鲸港，叔伯婶姨一干人众已经在此等候多时，齐齐涌到路旁大排挡里的空调房内，共进午餐。餐后，乘上中巴，前往十几里地之外的乡下，途中再换乘小船渡河，终于于下午三点时分，赶到祖屋。七姑八姨，齐聚一堂，七嘴八舌，互道离别衷肠不提。

下车伊始，俺的汗就开始猛烈下淌，整个人仿佛置身于蒸汽浴室，前几天在北京经历的桑拿天气，与此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不堪一提。还未到晚饭时分，俺的T恤已经湿透，躲到后院茅房换了一件，未几，又如同水洗一般。于是，最终不得不向环境低头，如同其他男子一般，打了赤膊。其间，曾偷偷查看随身的温度计，不过36度而已，曾在加州经历过40度高温天气，亦感平常，从未如今日这般狼狈过。想来是因为习惯了加州干热的气候，乍一置身于此无风而潮湿的环境，机体的反应过大所致。

故乡之于俺而言，熟悉而陌生。说熟悉，是因为俺的学业启蒙于此，当年未及6岁，便随堂兄堂姐们，起哄上了学。说陌生，全部在故乡生活的时光加在一起，也不足2年，最后一次的访问，更远在22年前。

祖屋的前面是一条河，当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河流，是当年洞庭湖区围湖造田的产物，主要的目的是水量调控。河面宽阔，水波不兴，如果附近有大的城市，当是城里人休闲的好去处。85年的故乡之行，曾与堂弟们下河戏水了一番。此番前来，堂弟再邀，俺却婉言谢绝。因为听说洞庭湖区近年来血吸虫病回潮，心里颇有几分忐忑，不敢随意下水尝试。

河堤上的民居，30多年前是茅草房，20年前基本上变成砖瓦房，此番前来，更有若干房舍已经是二层小楼，外敷瓷砖，远远望去，虽不如江浙农村那般地富丽堂皇，却也是乡间别墅，岸柳垂杨，颇有世外桃源之境。湖南是传统的农业省份，赚钱的行当不多，农村的年轻人，大多会选择下广东打工的方式赚钱，补贴家用。这些新建楼舍，或许就是打工崽妹的辛苦劳作所得。当然，湘妹子在特种行业中的比重之大，也是名列前茅。湖南经济的重担，很大一部分就是依赖他们所承负的。

人口的繁衍，民房已经占据了河堤之下的若干耕地。原来河堤上的祖屋已经换了主人，俺们一行人下榻在堂姐在河堤下面的家中。

紧邻河堤是一条乡村土路，打俺记事起，这条土路已经在那里了，今天看上去还是那个样子，只不过不若记忆中的那般宽阔。土路的旁边是一条水渠，作为灌溉农田之用，这个也是30多年前就已经有了，所不同的是，两岸的植物已经茂密地覆盖在水渠之上。

水渠的另外一侧，就是堂姐的家。砖房瓦顶，一排三间，中间是堂屋，两侧是卧房。东侧的房头，另有两间房子与主屋形成L型结构相连，前面的是厨房，后面的是磨房，磨房里面已经没有磨了，放置着一些农具。西侧的房头，是一个柴房。正屋的前院地面上粗粗地打了一层水泥，前院是开放的，兼为邻里进出的公用通道。临近水渠的护坡上面种了一些丝瓜和壶瓜。丝瓜的下面挖了一个坑，垃圾中的可食用部分倾倒其中，有瓜皮菜叶骨头等等，家养的走地鸡在里面忙着琢食。壶瓜的下面，则是随意倾倒的不可分解的垃圾，如塑料袋烟盒碎纸一类，最后的命运大概是慢慢坠入水渠之中。水渠中的水，兼做洗漱之用，饮用水则来自井水。

屋后的院子里面种了一颗桃树，长势不很旺盛。俺自作聪明的告知堂姐应该每年剪枝，堂姐说，遮阳而已，没有吃桃的打算。后院的东侧是厕所和浴室，分别标注上各自的名称，大概是为了方便客人分辨。旁边是猪圈，目前没有在圈猪。

院子的外面是一片林木，好像是杨树一类的速成林。林子外面又是一条水渠，然后就是一望无际的棉花田，浑不是俺记忆中的万顷稻浪。

这是俺平生第一次欣赏到了棉花，准确地说，是棉花的花朵！俺一直以为，那绽放的白色棉花就是其花朵，没有想到，棉花不是花，是种子上面附着的纤维绒球，真正的棉花花朵，竟是这般的美丽。

棉田里劳作的农人居然能够叫出俺的小名！俺既为故乡浓郁的乡情所感动，又为农村顽固的依恋土地的情怀所困惑。闲聊中，故居的邻人告诉俺，今年种了八亩棉花，其中有自己的田，也有别人的田。租种别人的田，地租是每亩200元，自己的田，要交给政府100多元的各种费用，每亩地的毛收入是1500元，比种植水稻的收入高，而且也没有那么辛苦。俺算了一下，剔除掉化肥，电费和农药的成本，农人一年种棉的收入接近万元。显然，对于一个4口之家的农家而言，万元的年收入是不够的，外出打工，就成为贴补家用的不二选择。

晚餐是地道的农家饭，有甲鱼，鳝鱼，狗肉一类的稀罕物什，再有就是鸡鸭鱼肉的大路菜，俺比较中意的是本地特产酱板鸭，味道浓郁，甚合口味。美中不足的是，每一道菜均是辣椒为佐，一筷子菜下去，满嘴火辣辣地烧将起来，什么珍肴美味也体会不到了。嘿嘿，如此数天下来，俺患上了跑厕所的习惯，回到美国一周之后，方才将养过来。怪不得人称：四川人不怕辣，湖南人怕不辣。

就这样，整天价辣椒洗肠，桑拿蒸体，几天下来，俺的体重足足掉了近十磅！呵呵，这倒是一个减肥的绝佳手段。

宁静的水乡

晚霞下的水乡农家

水乡的早晨

新屋与旧居杂居

一望无际的棉田

晨霭中，棉田旁边的杨树林。在俺读小学的时候，这一排排树林就已经矗立在那里了，一直没有搞清楚其用途，很象是北方的防风林，但是洞庭湖畔很少刮大风。

棉田里劳作的农人。似乎打药都没有戴口罩的习惯。

素雅的棉花花朵

粉红色的棉花花朵

不知名的花。叶子可以拿来做菜。

这个花的名字也不知道。

柚子

壶瓜？俺是根据故乡的发音杜撰的名词：）

壶瓜花

这个花也不知道名字

吼吼，这个应该是美人蕉

这条土路，三十多年没有什么变化。唯一不同的是，上午和下午各有一班中巴往返县城。

水渠。农用兼洗漱之用。

菜园子

丝瓜

辣椒

丝瓜下觅食的走地鸡

随意倾倒的垃圾。随着垃圾中的工业制成品越来越多，建立和完善农村垃圾处理系统是一个相当紧迫的课题。

曾经的优质稻米生产示范点。因为大家不约而同地改种棉花，现在要购入外地的大米食用。

农居。那条隐约的土路是大家公用的进出道路。

柴房。庄稼的秸杆捆扎起来待用。

厕所和浴室。

厨房。湘北农村的炉灶是没有烟筒的，炉灶口也是烟道，烟冒出来冲上房梁，熏烤着上面悬挂的鸡鸭鱼肉，这就是湖南腊肉的加工过程。

地道农家菜。

酱板鸭。

享受清凉浴的小伢儿

吃奶的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