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一个人对我说,我喜欢你的微笑(I like your smile)。这样的时候大多是我心平气和善解人意的时候。那时我会从心底里对他们的滑稽,急躁,快乐和傻气自然而然的笑一下。因为我的笑,我结交了许多朋友,这是我慢慢发现的。
小时候我不太爱笑,或者说不爱对陌生人笑。我小时候,大人总是叮咛,不要与陌生人谈话,别人给你糖不能要,不能走的太远,在别人家不能玩的太久——太多的不能让我小小的心增加了许多戒备,使我更倾向内在的东西,我的精神依赖于书籍,而不是用眼睛和耳朵感知世界。
然而少年的天性却是难以改变的。在同学和好友中,我还是以疯笑闻名。在那个青春快乐的无知岁月里,我们能为一件小小的事儿,一个小小的词儿大笑不止,笑得流出眼泪,笑得肚子生疼,笑得忘了身在何处。那是一个拘紧与自由相对的年纪,希望与失望,向往与无奈,知之与不知,成熟与青涩就那么自然而然又莫名奇妙的混和在一起,交织在一起,性格上也是。所有的人都是两面的吧?在那个自己都不知道想要什么的年纪,小小的年纪,孩子的年纪。
少年时的笑应该也是相同的。盛开的花除了颜色大小不同,笑容都是无忧无虑,张狂自然的。那时的笑容里,深意和美好都是一览无余,不需要用心琢磨和欣赏。
第一次有人对我的笑容欣赏的,是一个年长我许多的朋友,写诗,散文写的也好。有一天他对我说,你不常笑,但每次笑,都像花开了一样。
那时还有一个男孩,曾对我说,你走路得姿式很骄傲。你很会笑。你笑得时候很好看。我本来应该对这样欣赏我的人有一颗感恩的心,而我也的确感激他,奇怪的是我却不能爱他。
后来我到了加拿大。
离开了复杂的中国生活,离开了功名利禄,离开了是是非非,从一无所有中慢慢聚集力量,简单自由的生活给了我许多快乐。英语里有一句话说,要想活的快乐,就要让生命之船轻盈。轻盈的生命之船也会改变我们的容颜,比如,微笑。
当然,人进中年,云淡风清之际,是不是笑容也轻盈了?
当然也有不高兴的时候。加拿大却有许多快乐的人。有一天正无知无觉的卖东西,进来一个客人,说,我要这个,我要那个,最后他望着我的眼睛,说,我还想要一个big smile.
我当时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得既不绅士也不淑女,既不善解人意也不甜蜜温柔,我只是恣意妄为的笑,笑得自然流畅,为所欲为。
那一刻,我回到了我的少年时,我的生命之船像一叶羽毛,在清朗无垠的天空中羽化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