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叫她marry吧，一个印度护士。今天我接她的班。在report里，她喋喋不休地讲这一天如何忙，病人家属如何boring.讲到九床病人的时候，她说这是一个糊涂的病人，两条腿都烂了，需要每天换两次药。我昨天照顾过这个病人，于是加问了一句，“你换过药了吗？他的腿好点了吗？”她耸了耸肩，“换过了，还是老样子。”

交班以后，我去看九床的病人，他还象昨天那样一脸疑惑地望着我。他的确有点糊涂，但80岁了，一个人呆在医院里，即便明白又能明白多少。我问他，“腿上的药换过了吗？”他想了想，“没有，不过护士在我推上贴了一个sticker.” 说完他抬起了腿给我看。

小腿正面的纱布上的确有一个新的sticker,上面写着换药的日期，时间，还有签名。这几乎是一个完美的换药操作，假如她真的有做过。我真的愿意相信她，愿意相信病人已经糊涂到胡说八道。但是我不能，不能相信我也糊涂了。我抬着病人的腿，从他腿肚子的纱布上又撕下了另一个sticker,那是昨天我换药的日期，时间还有签名。

人家说在美国做护士，paper work很重要，你可以做不到，但要写到，白纸黑字上你写了就是你做了。可是人有良心啊，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纯洁的自我。如果相信上帝，上帝在看着你，如果相信上苍，老天在看着你，如果相信自己，良心在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