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喜欢这首现代诗
中国的现代诗歌永远也比不上古代诗歌, 这是毫无疑义的. 顾城那句被千万人赞颂的: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或者北岛的: 卑鄙是卑鄙者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墓志铭…这些现代诗歌的句子读起来还是太过于直白, 远远不如古代诗歌念起来那么有韵味.这里的韵味也就是中国文化里所特有的意境. 比意境, 现代的东西无论如何也比上古典点艺术. 比如中国的书法艺术, 国画艺术都要搞创新, 于是有了现代书法艺术和现代抽象国画艺术. 我们可以比较一下下面这两幅画:
前面一幅是当代中国比较有名气一位画家画的, 也是科班出身, 有扎实的传统国画绘画功底. 作为艺术创新的尝试, 他怎么画都是无可厚非的, 但是以观众的眼光来看, 能否接受则是另外一回事.
再转吴冠中的彩墨画以作比较.
吴先生的彩墨画也是褒贬不一. 褒扬者认为吴先生将中国传统国画与西洋画抽象画完美结合, 成就一种质的飞跃. 而贬者则认为, 吴先生的彩墨画已经完全失去传统国画的特征, 实为西洋画的附属品.
且不管他人如何评价, 仅从转过来的这幅吴先生的彩墨画与上面的当代抽象国画相比较, 一眼可见高低. 在PARIS的朋友有机会可以去看看赵无极的作品, 再去看看一些画廊里的抽象绘画, 虽然都为抽象绘画, 却绝不在同一档次.
说了这么多, 好象有些跑题了, 实际上我想表达的意思很简单: 我们无法与传统相比, 但是当代与当代之间仍然可以一分高下.
对于传统的文化艺术, 经过前人不断总结与我们自己反复欣赏与思考, 已经达成一个共识. 而当代艺术的创新与常识则并无一个定论.
我个人的观点是, 欣赏一幅当代艺术作品与欣赏一首现代诗歌的准则实际上是一样的. 所以我先将这些画拿来做比较. 诗歌比抽象画更为抽象, 因为它美不美完全在于个人的感官想象, 而这种感官想象基本上完全建立在个人与诗歌之间的共鸣程度.
就拿前面的顾诚的名句: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这句诗最早出现在天安门诗抄中, 在大量口号式的条幅中突然跳出这样纯净的让人不止遐想的诗句, 无疑被万人传诵.
北岛先生的作品是我父母那一年代人所欣赏的. 评论家们认为他的诗刺穿了乌托邦的虚伪,呈现出了世界的本来面目。一句"我不相信"的呐喊,震醒了茫茫黑夜酣睡的人们.
实际上这样的评价在我这个八十年代出生的青年看来, 似乎是另一种空叫的虚伪. 事实上从78年地下诗刊今天的出版, 到现在今天仍然依靠着屈指可数几个文化人的支持. 如果有人说这是不向主流妥协, 那么我分不清楚, 作为诺贝尔提名的文学家实质上与落魄的音乐人窦唯有什么区别? 再比如不向共产党低头的高行建是否在某种程度上与马悦然之间有所妥协?
文学与艺术走到今天, 都已经进入瓶颈, 所谓好与不好, 或者说主流的偏号说到底也是一个个个人偏号的组合. 这些个人力量多了一些就成了主流相反就是非主流. 主流的作品现实的商业价值相对高许多, 但是往往非主流的作品则更加令人印象深刻.
这首诗是赵毅衡写给虹影的, 当时的虹影应该二十五六岁, 和我一般的年纪. 也是经历了沧桑, 如DURAS所写的: 我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老了.虹影十八岁离家开始流浪的生活, 她称那时候的自己为流浪诗人. ‘什么都不防试试, 各种艺术形式, 各种生活方式, 我的小包里或裤袋里始终装着安全套, 哪怕没能用上, 带上它就感到了性的存在.’ 直到一个夏夜, 她似乎被酒烧坏了, 奔出房间, 在黯淡的路灯照着的乱糟糟的街上呕吐. 好一阵等喘气稍定后, 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 想用来擦嘴, 却看到这是一首在地下油印杂志上的诗:
在灾难之前,我们都是孩子,
后来才学会这种发音方式,
喊声抓住喉咙,紧如鱼刺。
我们翻寻吓得发抖的门环,
在废墟中搜找遗落的耳朵,
我们高声感恩,却无人听取。
灾难过去,我们才知道恐惧,
喊声出自我们未流血的伤口,
出自闪光之下一再演出的逃亡.
要是我们知道怎样度过来的,
靠了什么侥幸,我们就不再喊叫,
而宁愿回到灾难临头的时刻。
‘这首诗, 就象专为我这样一来靠了侥幸才从一次又一次灾难中存活下来的人写的, 我记得作者姓赵,或许命运真能出现奇遇,让我碰见他,或是一个象他那样理解人心的人,我会与这样的人成为莫逆之交,或许会爱上他,爱情会重新在我心里燃烧。或许,我的写作,早晚有一天能解救我生来就饥饿的心灵’.
虹影是一个充满灵气的作家, 离经叛道. 而赵毅衡则是一位严谨的学者, 卞之琳的最后一位弟子. 这样的结合让我想起一幅画, 庚斯博罗的蓝衣少年. 雷诺兹在学院讲课时告诫学生, 兰色作为冷色最好不要在画中作主调,而庚斯博罗有意约请一位工场住的儿子穿上兰色的服装为模特创作了一幅以兰色为主调的《蓝衣少年》. 这新颖别致的蓝色调不但没有任何不适之感,反而使人感到出奇制胜;这活泼、跳跃的蓝色绸缎,这变幻莫测的衣纹、高光;这不落俗套的蓝色调与含蓄、变换丰富的黄灰、蓝灰、绿灰、红灰的背景形成了奇妙的和谐对比.
现代艺术与文学都不能再以古典传统的格率作为欣赏准则, 如果将古典传统的要求加之与上, 那么现在艺术与文学没有一个可与前者相提并论. 如果要比较, 只能将古典与古典相比, 现代与现代相比, 才可一见高下.
所以对于现代艺术与文学, 首先要看它是否在遵循一定格率之后仍有创新意识, 另外一点很重要的是, 该作品能否引起他人的共鸣.
http://www.huntington.org/ArtDiv/HuntingGall.html
整体来说我个人应该是你眼中八十年代比较负面的那一类, 颓废判逆与极端. 但是每一代人的形成都有其社会环境各方面的因素.所以与其说你对八十年代人的看法负面, 不如说你对这一个年代有所怀疑? 就好比现在年轻人往往对传统的东西不屑一顾, 实际上也是因为他们对历史文化的无知.
再拿我文章中转帖的几幅画打比方, 第一幅创新还不成功的当代抽象国画的确不为广大群众接受, 可是换一个角度来看, 也正是因为这些不成功的尝试才有可能取得将来一种新的国画流派的出现.
当然如果每一个人,或者每一个艺术家, 不需要经过失败的尝试就可以成功, 那是皆大欢喜.可是我们的人生也不可能不经历风雨与挫折,不可能不犯错误不走弯路. 只不过我们这一代与你们那一代犯错误的方式不相近, 走的不是同一条弯路.而我们最后都是殊途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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