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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染(伊文)

(2007-08-21 11:04:11) 下一个

   我曾经对伊文非常熟悉。知道她的真名,有她家的电话,还知道她有个弟弟。时隔六年的今天,尝试着回忆这么一个女孩,我的头脑却是这么模糊。那一年那么熟悉的手机和电话号码却再也记不起来。

认识伊文是偶然中的必然。那一年的她和我一样,疯狂地混迹于酒吧。某一个晚上,我们在那个叫“蝙蝠”的酒吧,偶然相遇了。我依旧很清楚地记得那天发生的事情。我和一群来自比利时的朋友在吧台上喝酒,听着新西兰乐队的音乐。那天晚上的朋友里,只有我一个女孩子,寂寞的比利时朋友们开始和旁边坐着的一个长头发女孩子说话。那个女孩笑起来很甜,有点胖,一头乌黑油亮的过肩长发,不是很漂亮,但是感觉非常亲切。她和她的朋友在一起,另一个女孩很腼腆,英文没有她流利。后来,我们都去乐队旁边的舞池跳舞,她的恰恰跳的很不错。

我是那种看上去很冷,不爱说话的女孩,但是伊文跳完舞就走过来和我说话。和她交谈的时候,觉得我们两个人的性格很像,就开始热络了起来。她说她叫伊文,是一个德国名字,她男朋友给她取的。

那天之后,我们就经常一起泡酒吧,一起逛街。我和一个比利时人确立了恋爱关系,而她则是百搭,经常三八一点别人的故事来和我分享。

她经常在下午来我这里,有的时候,我们把厚实的窗帘拉上看恐怖片,有的时候,她洗一个澡,然后在脚趾甲上涂我的银色指甲油,有的时候,一起去楼下花园的露天酒吧晒太阳。她和我一样,无所事事,悠闲自在。

在某一个下午,她开始讲述她自己的故事。

伊文中专毕业后在一家公交公司做售票员,真的很难想象她做售票员的样子。售票员做了半年,和她恋爱多年的男朋友提出了分手。悲痛欲绝的她辞掉了这个工作,重新找了一份销售员的工作。分手后的一年半里,她没天没夜地干活,工作成绩相当地出色。她开始在晚上的时候泡酒吧,喝很多酒。有一天,她在“蝙蝠”里遇见了她的德国男人。那天的她喝得烂醉,第二天,她在一个华丽的公寓里醒过来,才知道,晚上是和德国男人在一起。德国男人留了一张纸条,说他去上班了,让她等他回来。她在公寓里看电视,洗澡,慵懒地过了一天。德国男人是有家的,房间里放着妻子孩子的照片,衣橱里挂着他们的衣服。已经不相信爱情的伊文好像对这些已经不在乎了。她从那天开始,辞掉了工作,做了德国男人的情人。

德国男人给她她需要的一切,每次她回家都要在她口袋里塞上几千块零用钱。不久后,德国男人要回国了。伊文在公寓里帮他收拾东西。她把每件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包括他妻子和孩子的。德国男人告诉她,他会离婚,然后带她去德国。她相信了。

听着这样的事情,我想起了卫慧的“上宝”,一样的德国男人,一样的衣橱故事。那个时候的我,居然怀疑,伊文是不是coco的原型。

我遇见伊文的时候,她的德国男人已经回德国一年了。两个人一直有联系,他告诉她,离婚正在进行。时间太长,我有点怀疑,但是伊文却是坚信不疑。

我不知道伊文是不是真的喜欢德国男人,还是一心想出国。她说她要把弟弟也带出国留学。

那段日子时间总是过得很慢,天天的酒吧生活,我们过得乐不思蜀。伊文的酒量相当大,去“蝙蝠”的时候总是长岛冰茶和马格利特混着喝。有的时候,我们会爬上酒吧角上的牛皮躺椅上,让酒保往嘴巴里直接灌龙舌兰和柠檬汁。好几次,都是伊文带我回去,到了我那里,她还会拿小瓶的black label,然后一口饮尽。我好像没有见她醉过。

她百搭,但是对那些有权力的外国人特别友好。我的比利时朋友很快地就成了她的朋友,两个六十几岁的老头和她的关系特别好。我本不知道他们在公司的具体职位,但是伊文告诉我,那两个老头,是所有比利时人的头。

伊文不仅把两个老头搞得服服帖帖,并且,他们的老婆也把她视为好朋友。她带着她们逛上海,做起了专职导游。老头们的老婆走了之后,伊文更是如鱼得水,变成了他们的私人助理。 

有一天,伊文兴奋地对我说,她去办护照了,德国男人发来了邀请信,她要去德国一个月。她把办护照的经过告诉我,以便我将来也去办。我觉得她的出头之日到了。临走前一天,她说,也许她去了之后就不回来了,所以带上了几乎所有对她来说重要的东西。连未婚公证书什么的都花了一千多块办好了。

后来的一个月,我没有联系过她,但是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顺利。

一个月后,她给我打了电话,告诉我她回来了。德国男人没有离婚,这次让她去其实是让她看看那里的环境。更荒谬的是,他带她见了他的妻子和孩子。伊文的希望从天上掉到地下。于是,带着一箱子的公证书又回来了。但是她说,德国男人会离婚的,可能几个月吧,他会来接她的。

那次从德国回来后,伊文好像变的目标明确起来。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那个男人不肯定而想独立。通过两个比利时老头的关系,她在那家公司做起了秘书。

伊文当上秘书之后,我们就分走两条道了。她更多的时间是陪着两个老头,一起吃饭,谈她的新工作,我和另一堆人一起走过,两个人寒暄着打招呼。

不久后,我离开了上海。伊文的故事没能听到终结。

   几年后,我回上海玩。坐在车里经过淮海路的时候,看见路边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伊文,穿着蓝色的羽绒衣,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我正想让司机停车的时候,看见她身边走着那个比利时老头。也许她没有去德国,也许她像我一样回上海度假。突然,我觉得其实和她并没有什么话可聊。隔着玻璃窗我轻轻叫了她一声,然后回头看她远去,她笑起来还是那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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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 ()评论 (4)
评论
teresa 回复 悄悄话 没觉得安然有居高临下的感觉,你看起来不幸的事情,也许别人没觉得不幸。正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princessannie 回复 悄悄话 虽然几乎看不到,但是仍然觉得有居高临下的感觉。也许走过的路差不多,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幸运。

teresa 回复 悄悄话 你见过的事情真多啊,真羡慕,好喜欢听你讲故事。
memos 回复 悄悄话 No one knows what her real feeling behind of her sweet smile is.

It doesn't matter life chooses people or people choose their lives. Life, however, is short and no one can escape from his or her fa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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