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中国人在骨子里是非常感性的,历来重文轻武、重文轻商、重文轻工。想想我们从小受的启蒙教育就是诗歌、韵律。即使是文如刀的鲁迅,也提倡“掊物质而张灵明,任个人而排众数。”,一派“天马行空”的道家美学精神。
残酷如宫闱纷争中,也时时显露出了古人的感性与温馨。来看一则故事,看看古人如何挽救爱情,又有着怎样的情怀,而男主角就是开创恶毒无情如“立子弑母”先河的汉武帝。
汉武帝在做胶东王的时候,被姑妈长公主嫖(好开放的名字)押宝将来会登基成龙,定了与自己女儿陈阿娇的娃娃亲。当时武帝的老爸汉景帝还不同意,姑妈就连哄带骗,以要割去小jj为威胁,让年幼无知的小武帝下了金口:“今生本王不娶亲,要娶只娶陈阿娇”,并且还在大内公证处立下字据,要给表妹阿娇用黄金砌个三室两厅,并配有单独的主卧卫生间(这也是“金屋藏娇”的典故,此“娇”原来是“阿娇”)。
后来汉武帝保住了小jj,做了太子、做了皇上,阿娇也成为了汉武帝的第一位正宫皇后(第二位就是母仪天下、一家豪杰的卫子夫),他们两个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惜,不管武帝与阿娇如何努力,两人始终出不了人命。据《星京报》(以窦口佳烧报社马车事件出名)八卦,为了看病求子陈阿娇花了九千万银子。当然,老天也有安排,近亲的孩子说不定就改变中国历史了,闲话不表。恰逢歌女出身的二奶卫子夫生下了刘据(武帝刘彻的第一个儿子、后第一任太子),武帝自然欢喜得紧,天天去给儿子换尿布,给子夫煲黑鱼汤。更要命的是,母由子贵,卫子夫一下子出名,甚至上了国外的《Xiongnu Times》的封面,成了大汉100位英雄之首;还上了《夫子帮》,被评为海内最性感女性。阿娇看了妒忌得那是个气呀,这小贱人怎么压过老娘了?于是天天在刘彻面前撒泼打滚、寻死觅活。
刘彻他正烦这事呢,恰好《星京报》写了个八卦,说陈阿娇在宫中让一个名叫楚服的女巫利用巫术来实现自己的企图,希望重新获得武帝的宠爱。也不知道怎么传的,后来被武帝知道了,心想:反了你了,敢咒我儿子长大了搞断臂山?于是将陈阿娇打入长门宫——大内夏天储藏猪肉的房间,里面很冷。
《汉武帝故事》(南朝王俭托名班固所著)曰:“武帝为胶东王时,长公主嫖有女,欲与王婚,景帝未许。后长主还宫,胶东王数岁,长主抱置膝上,问曰:‘兒欲得妇否盬’长主指左右长御百馀人;皆云‘不用’。指其女问曰:‘阿娇好否盬’笑对曰:‘好,若得阿娇作妇,当作金屋贮之。’长主乃苦要帝,遂成婚焉。”《汉书》曰:“孝武陈皇后,长公主嫖女也。擅宠骄贵,十馀年而无子,闻卫子夫得幸,几死者数焉,元光五年废居长门宫。”
失宠后的陈后,那叫一个冷清与悲凉,不说失去势力、权力、政治资本,单单作为一个女人而言失去了丈夫的宠爱也是让人痛不欲生。她每天在冷宫里对着猪肉,只能郁郁寡欢地照镜子,怎么想也想不通:“我那妖媚性感的外形和冰清玉洁的气质(以前彻彻评价我的原话)让我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众人的目光“无情地”揪出来。我总是很焦点。我那张耐看的脸,配上那副火爆得让男人流鼻血的身体,就注定了我前半生的悲剧。我也曾有过傲人的辉煌,但这些似乎只与我的外表有关,我不甘心命运对我无情的嘲弄,一直渴望用自己的内秀来展现自己的内在美……”最重要的是,她就见不得那个小骚狐狸的好。陈后痛定思痛后,想了个及其内在美的招数。
那时候,江湖上盛传“文章排行谱”,而尤以“西汉文章两司马”最为称颂,长期占据排行谱的前二位。这其中的一匹马就是玉树临风、通文章、晓音律、深得大汉众多师奶爱戴的司马相如。其实司马相如当时已经结婚了,而且是和天造一对地设一双的“巴蜀第一美女”卓文君。当年根据他两真人真事编写播出的长篇评书“凤求凰”和“文君夜奔”,曾造成神州万人空巷;匈奴引进播出后,更是掀起了“汉流”,甚至因为匈奴的军人们放下武器像看“新闻联播”一样听说书,毫无斗志,造成匈奴王不得不出使大汉签署了丧权辱国的互不侵犯合约,边境安宁了好一段时间。
陈阿娇也是相如的粉丝,她想到这样一个能把富家千金追到手又骗的肯跟自己去成都老巷子卖酒的人,一定能想法子帮她夺回夫君的心。于是,当即下懿旨,并砸下黄金一百斤作出场费,派了加长中华牌“京A00002”牌照W12匹的马车请出相如先生。为双保险,还先一步以全汉妇联主席的身份,请了卓文君进京做报告。相如到了长安后,听了阿娇在耳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地将遭遇陈述了一番,长叹一声: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遥以自虞!适时地文君马上端上了酒。相如将此相思酒喝下,思如泉涌一气呵成了新编剧本《长门赋》。
《乐府解题》曰:“(陈皇后)后退居长门宫,愁闷悲思,闻司马相如工文章,奉黄金百斤,令为解愁之辞。相如为作《长门赋》……。”《长门赋序》云:“孝武皇帝陈皇后时得幸,颇妒。别在长门宫,愁闷悲思。闻蜀郡成都司马相如天下工为文,奉黄金百斤为相如、文君取酒,因于解悲愁之辞。”
也不知道古人行事皆如此这般诗情画意,还是这陈皇后摸透了汉武帝的秉性软肋。司马相如的《长门赋》将陈后的悲思伤怀与失魂落魄写得是戚戚惨惨悲悲切切,使得曾言“能三日不食,不能一日无妇人”放荡如斯、坐拥一万八千后宫佳丽而又冷酷无情的汉武大皇帝,也经不住这糖衣炮弹一击,铁肠寸断。夫妻恩爱的光景、两小无猜的旧日,跃上心头、堵住胸口,潸潸然泪欲下,纵然还是个感性念情的主。
汉武帝念起旧情,拿出了珍藏的那件衬衣,把阿娇请出了猪肉室。“夫人!”,阿娇见武帝红着眼睛拿着衬衣,一切都明白了,娇嗔到:“以前陪我看月亮的时候叫人家小舔甜,现在新人胜旧人了,叫人家夫人……”
……
《乐府解题》曰:“帝见而伤之,复得亲幸。”《长门赋序》云:“而相如为文以悟上,陈皇后复得亲幸。”
调侃完毕。《长门赋》全文七百余字,此处不再赘贴。如有兴趣,大家可以谷歌一下。
后世梁朝的柳恽作《长门怨》一首,感于此赋:
玉壶夜愔愔,应门重且深。秋风动桂树,流月摇轻阴。
绮檐清露溽,网户思虫吟。叹息下兰閤,含愁奏雅琴。
何由鸣晓佩,复得抱宵衾。无复金屋念,岂照长门心。
在那些个风花雪月的世代里,古人的以诗歌辞赋陈情示爱让人击节,更让人感受到纯情与真实。比起现在动不动就是房子和笔记本电脑的实惠爱情,游吟诗人的玫瑰、月光和soulmate般的思维碰撞还唤得起爱吗?
读: 不仅动眼珠子和手指头(MOVE THE MOUSE),次于而且还要动嘴皮子. 那要三管齐下,那就更累了,我还没那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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