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叔本华的两种性欲

作者：郭知熠

也许你会惊愕于这个题目。难道叔本华的性欲与一般人的性欲有什么不同之处？难道叔本华的性欲也值得弄一篇文章做做？也许你还会想，难道是因为叔本华是一个哲学家？或者因为叔本华终身未婚，一生与女人的接触也很少，也许他有某种极端诡秘的方式发泄其性欲，因此，使得郭知熠先生在此大作文章？

其实，笔者在这里感兴趣的实质上与叔本华的生活无关，笔者感兴趣的是叔本华在他的哲学中所提到的性欲。最近笔者又翻了一下叔本华的哲学，觉得叔本华对性欲的讨论有些与众不同。在叔本华看来，性欲不是别的，它是那个盲目的，始初的，自因的求生意志的核心。我们知道，求生意志是叔本华哲学的核心，那么，这个性欲就是核心的核心了。

叔本华的求生意志（或者生存意志）是叔本华所杜撰的一个精神的东西。它是初始的，是自因的，因而它不是由别的什么所导出的。因为性欲是求生意志的核心，而求生意志的冲动是盲目的，先于现象界的，并且求生意志最后演化出现象界本身。因此，性欲必然努力地在现象界中表现其自身。叔本华又说，性欲是最激烈的情欲，是一切欲望的汇集，相对于人类的其它欲望来说，性欲更持久，也更强大。

可以看出，叔本华实质上是在同时谈论着两种性欲，一种是先天的性欲，一种是后天的性欲。而叔本华显然更钟情于那个先天的性欲。在这里，这个“先天”和“后天”是笔者加上去的，在叔本华那里没有这个区分，只是在他的陈述中隐含了这个意思。

所谓先天的性欲，是指求生意志的核心。而后天的性欲，既是我们所通常理解的关于人类的性冲动。先天的性欲是先于世界（现象界），先于人类的，而后天的性欲显然依赖于人类或者现象界的存在。

我们也应该看到，因为求生意志是精神的东西，那么，这个先天的性欲也是精神的东西。但后天的性欲却对应于一个性器官，我们不能把它完全理解为一个精神的东西。它应该是一个物质的东西（在这里是性器官）的自然禀性。

先天的性欲在求生意志登上所谓现象界的舞台后，转变成了后天的人的性欲。可是，我们怎样来把握这个先天的性欲呢？显然，我们是没有办法直接来把握的，因为它是神秘的。我们知道求生意志本身是神秘的，自然，作为求生意志的核心的先天性欲，也就不能不是神秘的了。因此，先天的性欲只有通过后天的性欲，通过人类的性欲，通过动物界里动物的性欲来了解，来把握。

由此推之，后天的性欲绝不只是人类的性欲，尽管叔本华只会对人类的性欲感兴趣。后天的性欲也应该包括其它动物的性欲。甚至推而广之，后天的性欲还包括更多的方面。如果我们硬要这么说的话，每一个现象界的东西也对应着一个后天的性欲。比如一棵树也有后天的性欲，一座房子也有后天的性欲，如此等等。因为这些都是现象界的东西。当然，叔本华没有这么说，这是笔者由此而推导出来的。譬如说一棵树吧。求生意志演绎成一棵树，那么，先天的性欲就会演绎成后天的树的性欲。就如同求生意志演绎出人类之后，先天的性欲也就演绎成人类的性欲一样。

当然，叔本华关于性欲是求生意志的核心的说法也就顺便解释了为什么人的性欲是如此之强烈的困惑。因为性欲是求生意志的核心，而求生意志要不“安分”地登上现象界，因此，它的核心就必然是几乎疯狂的了。从表面上看来，这个解释似乎非常圆满。但我们必须清楚，叔本华的求生意志是神秘的，是无法了解的。为了解决人的性欲是如此地强烈之困惑，我们又要求助于求生意志和先天的性欲，但是求生意志和先天的性欲本身却是神秘的，是无法了解的。因此，笔者以为，这个解释是并不成功的。这个解释的实质是转化了事物的矛盾。它不过是将我们对人类性欲本身的困惑转化为更加神秘的求生意志以及先天的性欲。但真正的问题却没有解决。

总的说来，叔本华是完全清楚性欲的强烈程度的。否则，他不会将先天的性欲归结为他的求生意志的核心。笔者以为，也许因为他一辈子没有结婚，叔本华对于性欲的强烈程度的体会有他特殊的别人无法想象的内容吧。

写于2005年9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