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笑吟吟地举着那盒巧克力说:“这是你的吧?”我的脸涨得通红,不好意思地说:“是送给你的。” 毅一下子揽住我,点着我的鼻子笑道:“看你这副小可爱的样子,做我的妹妹吧。” 我一时有点不知所措,傻傻地点了点头。毅拍了拍我的脸蛋儿:“没事来找我玩吧。”
我不知道那天是怎么熬到下班的,满脑子全是毅的笑容。这突然而至的幸福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太想告诉欣欣,但又怕她会告诉其他同学,招致嫉妒和误解。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了不可告人的秘密,也尝到了其中的甜蜜和痛苦。
我几乎每天都去找毅。我们常常去工字厅后面的荷花池,坐在大石头上,海阔天空地聊天儿。我把毅视为最亲近的人。我把妈妈给我记的小鸽子日记拿去给毅看,希望 她能了解我的童年。我告诉毅所有的苦恼,比如那些住在二区的男孩子们经常在放学的路上,怪声怪气地冲我叫,小洋人儿,小洋人儿,尖鼻子,大脑门 儿。 毅总是微笑地听我的倾诉,然后说:“你的苦恼实在不算什么,你还没有真正地经历生活和社会。等再过几年,你再回过头看看,你将会为自己当初的幼稚感到好笑 ”。我很爱听毅讲她自己经历和故事。毅是74级工农兵大学生。她14岁就在云南的一个兵工厂当工人。我认识她时,她只比我大三岁。毅在云南有一个好朋友,叫颖。毅总是用赞许的口吻讲述颖的聪慧和成熟。每当毅谈到颖时,我就会很自卑,觉得自己很肤浅,一无是处。在毅的眼里,我一定是一个无知的小丫头。
在我认识毅的第二个星期的一个中午,毅突然打电话到我家里。她问我能不能马上去荷花池见她。我不知出了什么事。心急如焚地赶到荷花池。毅已经在那里等我了。一见到我,她便抱住我哭了起来。
(注:清华大学一区到五区住的是校办工厂的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