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事 (73) (谁如此恨我?)
1994年来美国后,我就听说新泽西州有一个大西洋赌城。
我第一次去大西洋城是在1994年底,班里的一个德国女生约我从纽约的中国城坐了近4个多小时的汽车去赌城。坐车统统是免费的,另外,赌场还白白发给我们每人30美元的筹码,这小小的诱饵肯定让很多不了解赌场有多邪恶的人感受过一丝甜蜜。
大西洋城位于美丽的大西洋岸边,在海边那用木板铺成的长长走道上散步的时候,海风吹来,海鸥飞来,人的心情会特别好。海边的行人很少,因为绝大多数人都不是来大西洋城欣赏海景的,他们都闷在那乌烟瘴气的赌场里作着发财梦,他们彻夜在老虎机或牌桌前奋战,为的就是从金钱的频繁易手中获取一种无可言状的快感和刺激。
凡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如果你不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的话。
从那以后的十年时间里,我每年都至少会去一次赌场,我有好几个朋友喜欢开车去赌场,我恰好又是一个讨厌乘坐赌场公车的人,因为那种大车里总是挤满了臭哄哄的赌客,你想想,常去赌场的人有几个脑子是干净的呢?心术不正的人,身体和衣着也自然不会太洁净。
在2004年以前,我大概去过赌场十多次。我这个人有个毛病,我要是赢了钱从来不知道见好就收,我一定要等到输了,而且输到心痛了才会罢手。每次输了以后,我就很久都不会去赌场了,因为我会对那个赚了我的钱的赌场咬牙切齿,无论我的朋友怎么叫我,我都是不会去的。直到有一天,我输了钱的痛完全消失了,我就会再去,这大概就是我以前能做到一年只去赌场一至两次的原因。
如果我要是赢了钱,我会有一种对不起赌场的感觉,下次准保全部“吐”回去。
去赌场的人中,三教九流都有,我的这帮朋友,有的在联合国做事,有的在大银行做事,有的是科学家,有的是律师,他们全都不认为去赌场赌博有什么不对,因为那是政府允许的嘛。
我跟他们一样,那时候我哪里知道,合乎政府的法律在很多时候完全不等于能够合乎上帝的律法。赌博和淫乱一样,都是上帝痛恨的贪婪之事,一种是钱财上的贪,一种是肉体上的贪。
这两种贪婪以前都附着在我的身上,我那时认为,别人怎样干,我就可以怎样干,贞节牌坊之类,那是古时候的人的事。于是,一夜情之类的事我也不记得干过多少次了,爱情只会让人伤脑筋,逢场做戏则轻松自在,因为大家玩儿完了就散,谁也不需要再烦谁。偶尔不小心的时候,我可能也会跟某个人爱上三,五个月,但那种情况通常不多见,因为那实在是太劳民伤财了,况且在纽约的人,大家都忙,谁有时间跟你耳鬓厮磨呢?
我们这个世界的人直截了当到了万分露骨的地步,婚前的性关系及婚外恋早已经是家常便饭。
一个性开放的社会实际上就象是一个疯子脱光了衣服在大街上行走,如果一个好心人试图递一件衣服给他/她遮羞的话,他/她一定会把那件衣服扔在地上,然后继续光着身子,不知廉耻地往前窜。
在我们这个开放社会的大染缸里,我们每个人多多少少都带有一点那种疯的秉性,这就是人的罪。
1997年夏天,我跟我妈妈去赌城拉斯维加斯旅游,那一天晚上,我妈妈在楼上的饭店睡觉,我就在楼下大堂赌钱,那一夜我都没有睡,结果,我一共输了4500美元。
第二天,我妈妈问我晚上都干什么了,我就赶紧把话题给差开,因为我知道自己太过分了,我一晚上输掉的钱比我妈妈在中国20年的工资都还要多,想想小时候,我们家里很穷,一家五口人只能靠父母每个月60元人民币的收入过日子。
人家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事实上,人的罪与贫穷和富贵没有什么关系,富人有罪,穷人也有罪,只不过有时候,罪在穷人和富人身上体现出来的方式不同罢了。
1999年底,我搬到一个高级公寓里,那栋楼有健身房,门卫等等。金钱的多少把世界上的人用数不清的小格子给隔离开了,象住宅区,房子,车子,办公间,俱乐部等等,一旦你进入了属于你的那个小格子,你好象跟其他格子里的人就没有任何关系似的,就算是天上的某个部分塌下来,只要没有砸到你的格子就行了。
但是,我永远也忘不了在我的生命中曾经有一个大雪纷飞的恐怖夜晚,我永远都忘不了当属于我的那个小格子塌下来的凄楚悲哀。那个夜晚让我想起那部著名的中国民族歌剧里的欺凌唱段,“湖上北风呼呼的啸,船外雪花白芒芒,一条破被象鱼网…...”
2001年1月1日,我离开纽约去路易斯安那州的新奥尔良出差,因为我第二天要
在那个城市中心办公事,我也定好了1月2日回来的飞机票。
离开家的时候,我的家一个人也没有。
我一到达新奥尔良就发现在市中心有一个很大的赌场,我就想,“今天晚上有事干了。” 在饭店安顿好以后,我出去吃了一顿美国的南方菜,美餐之后,我就连蹦带跳地奔向赌场。
我决定,玩到晚上12点就回饭店睡觉,因为第二天还要办事呢。
到赌场时大概是晚上8点多,我找了一个玩“21点”的牌桌就赌将起来,我的手气还不错,开场一个多小时就赢了几百元。时间飞快地过去,午夜12点到了,“我该去睡觉了”,我脑子虽然这样想,可双腿却一动不动。
12点钟一过,我的手气居然越来越好,无论我换到那张牌桌,我都会赢。
赌场的人渐渐少了起来,很多时候,我就跟发牌的人一对一地玩。
为了鼓舞自己的士气,我就从自己的信用卡取出2000美元放在兜里,省得等到输钱的时候再一趟一趟跑去取钱,那样就太浪费时间了。
我的运气真的是好到了极点,到了凌晨3点钟的时候,我已经净赢了8500美元,那个发牌的小姐不断地叫我见好就收,我也毫不理会她。
那时的我真的恨不得把整个赌场都给赢回家去,或者至少我要把以前那些年扔进赌场的两万多块钱一下子全夺回来,这样我用一晚上不就跟赌场彻底摆平了吗?
去赌场赌博的人真的很蠢,他们带去的是钱,而赌场给他们的是筹码,他们的钱输完了不能自己印,而赌场的筹码发完了可以不断地再用廉价的木块做就是了。
我那个时候简直快疯了,为了早点结束“战斗”,我就开始下大赌注,500元,700元,1000 元,就这样垒上去,我的想法是,大赢几把就可以打道回饭店了。
但是,从那以后,我放下的筹码就再也没有收回来过。
到了1月2日凌晨4点,我赢到手的8500元全部被“没收”了。
红了眼的我哪里会甘心呢?于是,我就把自己兜里的2000元放上去,很快,那2000元也不是赌场的对手。
于是,我又去提款机取了3500元,到了凌晨5点,我已经“弹尽粮绝”了。
“损失”掉5500块钱后,我才开始对赌场咬牙切齿起来,只有到了那种时候,我才会想到离开。
那一夜我没有睡觉,第二天的事也自然办得稀里糊涂。
1月2日,纽约地区下大雪,所以飞机到达新泽西纽瓦克机场的时候已经是1月3号凌晨12点过。
大雪纷纷的夜晚,机场根本没有出租车,只好坐机场的公车到火车站赶火车回纽约。
那火车真的是坐等右等都不来。
凌晨3点多,当我终于冒着冰雪,顶着浑浊的脑袋和拖着沉重的脚步跨进公寓温暖的大厅的时候,我才算是看到一点生命的希望。
进了电梯,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到了第8层,走出电梯,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我永远都忘不了,永远都忘不了,推开房门时,我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是谁这么仇恨我,要用如此毒辣的手段来整我?”
我简直马上就要晕到在地。
因为,我的眼前看到的不再是我那漂亮的公寓,取而代之的是,我所有能看到的物品,全部是漆黑的,厅里的家具变成了灰烬,厅里所有的玻璃窗户全部被打破,公寓内外连成一片,北风把雪花呼呼地往屋里吹,地上流着黑黑的水。
我所有能闻到的全是烧焦的糊味,鱼缸里的鱼都死了,只有一条还在微微地张着嘴。
从厨房到厕所,所有的墙壁全是黑色一片,连接客厅和卧室的那堵墙塌陷了一半。
那恐怖的情景我永远都忘不了,我的眼珠子瞪得都快要掉出来了。
我急急忙忙跑下楼,到了门卫那里一打听才知道,我的公寓遭遇了火灾,来了很多消防队员,为了通风和找火源,他们把房里的玻璃和墙壁全给砸了。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我迫不及待地问。
“1月2日凌晨4点” 那不正好是我在赌场把赢到的8500元全部输光的时候吗?
回到自己的房间,我早已头晕目悬,掀开漆黑的被褥,我和衣钻了进去,因为我再不躺下的话,肯定会昏死过去的。
我不知道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是怎么熬过去的,更不要提以后我找人重新修复那套公寓花了多少钱。
那时候,在黑暗中挣扎的我哪里知道是谁在惩治我呢?
除了他还有谁呢?
着火的时候,我家里根本没有一个人,况且我那时刚搬到那栋保安严密的大楼不久。后来,消防局给的结论是“火灾的原因无法找到”。
上帝爱的孩子,他有权力纠正,他也一定要纠正,那时的我哪里懂得这个道理呢?
认识上帝以后再回过头来看这件事,我真的太感激他了,他曾经用那么明显的迹象,那么鲜明的手段来召唤我,提醒我,教育我,我居然不知道是谁在冲我发怒。
我还愚笨地猜想是否有一个现实中的人在半夜4点来我家放火。
原来,上帝的忿怒,从天上就显明在一切不虔不义的人身上,尤其是那些行不义的阻挡真理的人。上帝的事情,人是能够知道的,上帝的事情,原显明在人心里,因为是上帝给他们显明的。自从造天地以来,上帝无比的大能和他的神性是明明可知的,虽然人的眼睛不能看见他,但藉着上帝所造之物就可以晓得,这叫人无可推诿。
人们虽然知道上帝,却不把他当作神荣耀,人们也不感谢他。人的思想变为虚妄,他们无知的心也昏暗了。
我曾经就拥有那么一颗昏暗的心。
但是,我真的感谢上帝曾用他的愤怒来帮助我走出黑暗的幽谷,当我有一天终于跋山涉水来到耶稣的光明中的时候,我才完全明白,即使上帝在惩罚我的时候,他都有着那么绝妙的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