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夏天,我读完了初二,成绩名列前茅,仅仅稍逊于那几个故意留级的学长们。在班主任的建议下,我在秋季开学时选择在初二留级,并被任命为班长。我留级的目的当然和那些学霸们一样,争取在初三一战成名,顺利进入中专。如果照这个剧本发展下去,两年后,我应该就可以稳稳当当考入师范学校,最终成为一名乡村教师。
然而,我一生中最重要的命运转折出现了。
刚开学几个星期,我父亲的老朋友、学校的教导主任李老师,听说我选择了留级,就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前面。他说:你的成绩这么好,没有必要留级啊;你应该直接上初三,考上中专应该没有大问题。
我觉得李老师说得有道理,在没有和父母商量的情况下,我就选择进入了初三,成了班主任郑老师班上的一个“插班生”。
郑老师是教英语的。虽然他当时是个民办教师,但是教学水平和敬业爱岗的精神,绝对是老师中的佼佼者。他后来获得了省级劳动模范称号,成功转正成了公办教师。
李老师的判断是对的。在初三的第一次其中考试中,我就一鸣惊人,成了年级第一,并把这一地位延续到次年的中考前夕。
也就是在那年,我才开始留意班上的女生,也许那就是所谓的情窦初开吧。不过,那时病魔已经缠上了母亲,家里的光景每况愈下。我自感身上的责任重大,因此心无旁骛,只想早日完成学业。
那时候的农村中学,民风保守。男女同学谈恋爱的事情,非常罕见;大家顶多也就是暗恋自己的心上人而已。不过,我初二的同桌就是个例外。他和班上另外一个女生坠入爱河,经常在一起打羽毛球等。他们后来居然到了珠胎暗结的地步,真是够猛的。我后来听人讲,该女同学偷偷做了流产手术。当然,他们最终还是分道扬镳了。很多年以后,我听说这个同桌非常潦倒,独自生活。
初三上学期,紧邻我坐着的是一位姓韩的女生。她是一个瘦小的女生,面容姣好,性格开朗;她还喜欢唱歌,歌声优美。而我也非常喜欢音乐,因此我们时不时说上几句笑话,但是仅此而已。
某天晚上晚自习开始前,我的同桌,一个非常滑稽的男同学,给我们讲了一个笑话。结果我们和韩同学都笑得前俯后仰。晚自习铃声响过,语文老师走进教室。我和韩同学意犹未尽,还在抿着嘴偷偷傻笑。语文老师面带不悦地瞪了我们一眼,走出了教室。
第二天晚自习时间,郑老师把我叫到学校院子里,问我是否和韩同学在谈恋爱。我猜到这是语文老师举报了我。虽说我和身边的女同学说笑,的确有瓜田李下之嫌;但是我仍然觉得语文老师有点大惊小怪。我跟郑老师解释说:我们就是说说笑话,没有别的事情。不过郑老师还是嘱咐我,要避免和她过多交往,不要分心。
世上的事情,有时就是事与愿违。本来我和韩同学相安无事,经郑老师这么一说,我心里反而产生了奇怪的感觉,发现她的确很可爱。她就坐在我身边,低头不见抬头见;抬头不见,扭头看黑板时也会见。因此,我心里非常煎熬,不知所措。这个情形持续了好几个月。到初三下学期开学时,韩同学不知何故就辍学了,这件烦心事才算过去。
很多年以后,我和郑老师提起此事。据他讲,这位韩同学后来回到学校,最终还是考上了师范学校,成了一名教师。
而我真正暗恋的女生,是初三班上另外一个长着苹果脸的大眼睛女生。初三毕业时,同学们流行交换两寸的黑白毕业照;我还向她讨了一张照片。后来我和最亲密的几个狐朋狗友提起暗恋她的事情,他们都嘲笑我瞎了眼。
初三那年元旦节,学校破天荒地组织了一台元旦晚会。学校的一位副校长,是位多才多艺之人。他组织了一群同学,排演了一段豫剧合唱作为晚会的第一个节目;歌词也是他原创的。我有幸参加了这个合唱团,过了把唱豫剧的瘾。
晚会在学校的大操场上举行;镇上的父老乡亲们,把操场挤得水泄不通。记得郑老师讲了一个英文笑话;我还参演了一个关于学习英语的小品。中学里一位英俊潇洒的年轻老师,唱了一首《大约在冬季》。他当时正在和另外一位女老师热恋;因此他唱这首歌时,绝对是真情流露。他那饱含深情的歌声,久久回荡在冬夜的乡村小镇上空。
我到高中时,已经看不上同班同学了,觉得那些同年龄的男生都太幼稚了。:)
我高中那时,好像当兵参军才是普通学生的第一选择。第二才是考大学,因为实在时太难了。
当然,当兵那些,不仅身体素质要好,人还要聪明机灵会来事才行。这是很多人尤其是农村人当时不具备的素质。
前几天看居士的文章,里面提到某经济学家还是思想家的一句话,说只有财富之门向穷人打开,权力之门是断不开放的。的确如此。部队上校以上,地方厅级以上,基本全是赵家人留给自己的。
你的同学们的故事,比我的还精彩啊!总结起来,好像“坏人”混的也不差啊。
那个留在门口的女婴,最后被你同学家里收留了吗?还是送给别人了?
哇,这么巧!可以和她聊聊当年的趣事!
我高二时,坐在最后一排,前面有个女生,也只说话比较投机,有时会聊聊天。
有一天,班主任老师突然找我,说你和她有什么聊的,你是要考大学的人,要走出陕西的人……
谁知道,老师的话起了反作用,好像提醒了我。
后来,我到了上海读书,工作,前几年来了日本。
她呢,现在在另一个房间学日语呢。
高一时,班上有个学生,学习不好,爱打架,但是很受女生喜欢。后来和他一个初中的学生说,那个爱打架的学生故事很多,有一天凌晨,他老家的门有人敲,打开一看,没人,地上放着一个包裹,是一个刚出生的女婴……显然是这个同学带来的意外。结果,高中时,又和一个城里的女生,再次上演同样剧情。你以为这个男的是人渣吧,其实就是的。但他后来回村,当了十几年村支书,据说深受群众欢迎,得到上头的喜爱高层接见。
另一个也是农村的,成熟得早,会打篮球。初中时就和好几个女生有传说,高中时因为打篮球成为明星,并因此入伍提干。40岁前后,发中校退伍。也没要工作,还是打篮球。看上去比一般人年轻些。他说,没有背景的,顶多能提到上校,再上去比登天还难,钱再多都不行。毕竟,上校以上的职位,那是人家给自己的子女留的,将军的儿子还要当将军。
最神奇的我的一远房亲戚,是高二时从学校直接当的兵。此人品行太差,偷鸡摸狗,没有不做的。当兵的前夜,还去偷东西被警察抓了,因为有亲戚是县里领导,才被释放继续当兵。
到了部队第二年考军校,还是亲戚打通关系,把试卷拿出来,找的市里的优秀高考生做。军校自然不在话下。
对了,这个坏透了的家伙,如今是某部队政委,本来是1971年出生,但当兵时改成了75年。也成了上校,但上不去了,可能要转到武装部了。
哇,你太猛了。我小时候家里穷,长期营养不良,拖累了发育。
谢谢你分享有趣的故事!这个评论好像是我博客里最长的了。
人生中,很多朋友最终都走散了;有的是分道扬镳,各奔东西;有的是断了联系,天各一方。
这个确实厉害。我是在高考后碰到类似情况。
我们县只有一个重点中学,面向全县招生。总共有8个班,每个初中考进来的学生均匀分到各班,这样初中同班同班同学到了高中还是同班同学几率不大,我初中班有六个同学上了县中,我和其中一个分到了同一个班,这是很巧的事了。不过这个同学上高中不久后就和我越来越疏离,我有些纳闷不知何故。不过班级够大,有近60个同学,很快各自有各自朋友圈。高中三年我和他的交集很少。
高考结束拿到通知书后到上大学前那一个多月,是班里同学互相拜访最热闹开心时刻。上高中期间,大家都忙着学习,很少会去同学家。这一个多月,我们把同学家基本上踏遍。不过大多数是结伴同行,班里同学散布全县,路远的要骑车好几个小时呢,一个人就太闷了。
大学快开学前,我那个初中同学突然一个人到我家,那时同学互访已经基本结束。他没考上大学,我想他可能特意避开互访高峰以免尴尬。我们坐下谈了没几句,他就开门见山说明来意。他女朋友怀孕了,他到处找人借钱打胎,我这儿已经是第n个地儿了。不过那天我父母不在家,我身上的零钱早已花个精光。他在我这儿借不到钱,很快就离开到下一个地儿。
之后我们班搞了好几个聚会,他都没参加。微信群兴起后,我们班团支书很积极要把所有人拉进群,大部分人很快就找到了,他就像消失了,高中时他很要好的同学都搞不清他在哪里。不过很久之后,他还是被找到,拉进群,但是进群之后几乎就没说过话。
现在回想,高考之后那段时间对他是个极其黯淡时刻,大部分同学都兴高采烈憧憬大学生活,他名落孙山,女朋友怀孕了要打胎,那时候大家都是穷学生,很少有人会有钱够打胎用,之后同学聚会时谁都没提过这件事。我不知道他有没有从同学这儿借到钱。
新冠开始不久,班级群对美国的态度180度大转弯,我很快就悄悄退了群。要留在群里,我这些格格不入的发言要招恨。退了群回去还可以客客气气,我想大部分好友还可以继续友情。
居士这篇文章让我想起这个唯一的初中高中同班同学,上大学前那一面居然就是最后一面,以后再跟他见面估计极少可能。说起来这么有缘的同学却如此无缘让人叹息。
我记得在某年的元旦狂欢节晚会上听过李健的演唱。电子系出了很多音乐猛人,比如高晓松等等。
这几天在听李健的歌,在油管上发现了他2021专辑(无时无刻)的老友发布会,发布会很有意思歌也很好听。不知你在清华时听过他本人唱歌吗?
翘首以待禾儿写篇文章,分享你的暗恋对象的故事!
是啊,我虽然叫“居士”,但是还是一个俗人,不是看破了红尘的出家人。
是的,那时候没有什么娱乐偶像可以追捧,完全就是原始的审美观。
孩过度到青春期的心理。那时候男生和女生都不能说话,说多了老师真的都会打预防针。而且老师的确偏向好学生。
看了评论,感觉学霸很认真。连贴照片都回复的具体细致。:)
太巧了。《大约在冬季》,的确是传唱大街小巷的。
我的照片,还是我暗恋对象的照片?贴我的不合适,老男人了。中学同学的照片,我得找找;不过也不能乱贴。
暗恋的事情大同小异,而且我们初中老师毕业晚会也是唱的《大约在冬季》
那天贴张真人照?
你问那个?韩同学做了教师。苹果脸的同学,我后来在高中打听过,没有进一步的消息。
唱《大约在冬季》的老师,和他太太考了研究生,现在在上海做律师。
谢谢来访!菲儿进入我的青少年世界了,在写神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