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感受了一下 在加拿大办白喜事的过程。
先生的弟弟-我的小叔子,在感恩节那天早上安静地离开了,我们第一时间想到他妈妈-我的婆婆会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可没想到外表温文柔弱的老太太很镇定很坚强,说这次搬到护理院见到他的时候,就知道他日子不多了。婆婆抹干眼泪,果断地指挥着我们下一步怎么办,找什么人,打哪些电话。等等步骤。我也是叹服。
先生和我都想把八十九岁高龄的婆婆接到我们家住些日子。一番劝说后,婆婆同意了,并与护理院的经理讲好了,过几天哀悼完儿子就回来。她在我们家住了三天两晚,之后就要求回自己公寓呆几天,这和她一贯的独立风格十分吻合。可是,眼下不是平时啊,正是非常时刻啊。我们百般不舍,哭着留她,最后还是拗不过她老人家,加上上下楼梯着实不方便老太太行动,只好把她送回了公寓。
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婆婆入住的护理院院长及护士长打来好几个电话,问寒问暖,还派花店送了鲜花,唁卡,行政科主任亲自来我们家,送来给婆婆吃的一大堆早餐食物,酸奶香蕉三明治饼干苹果酱,应有尽有,并欢迎她随时回院。 以前母子俩住同一个房间方便照顾,现在儿子走了,护理院考虑到婆婆回到房间难免伤心,给她又换了一个单独间。
不常联系的亲戚们也纷纷打来电话,他那热心肠的小舅舅帮忙张罗告别仪式入葬会等等。难得见面的表兄弟姐妹们都有电话来。其中两个表弟还安慰先生说,“你为了这个弟弟,几十年来也受到了很多委屈,以后一定要好好生活,特别是我们都知道你有个优秀的中国老婆,保重,好好过日子!”(注:他妈妈逢人就夸我,我成了他们亲戚的榜样。)
因为先生的弟弟是残疾人,可以享受加拿大的残瘴福利,不仅安葬费用由国家“残协”出,而且还包括置买一套新西装, 上限好像是总共$10,000。 这是出乎我的想象的!
更没想到的是,接到的医院电话里,我们得知按照规定,如果家属对S因有疑虑(比如护理院用药不当或送救不及时),他们可以协助找法医鉴定,也许能获赔。我先生谢绝了,说护理院对我们家有恩,报答还来不及,绝对不会有此疑虑。
写下这篇短文时,我桌上还放着那张精美的小卡片,护理院的唁卡上写着:“没有语言可以表达我们的悲伤。Pierre是我们大家庭中的亲密一员。我们会永远怀念他和我们在一起的日子。请您节哀顺便,我们大家都在为您和家人祈祷。落款:您的亲人 - 万寿护理院院长及全体员工”。
每次看到这短短的却温暖的几行字,我都会被那份妥妥的人文关怀感动得落泪。我的那个不食人间烟火,永远满脸笑意童心未泯的小叔子,如今在天堂和他最疼的老爸重逢了,一定有说不完的话吧。
[正当我们仍在纪念小叔子的几个星期后,婆婆的身体急转直下,很快也离开了我们。于是两篇短文变做一篇了]
星期一早上六点左右婆婆去世,星期五下午十二点至二点,丧葬会举行,简朴庄重,共有约二十五位亲友前来吊唁送别。
先生和我十一点先到达,与唁堂经理查看并确认所有细节无误后,就坐下等客人。十二点至一点,亲友陆续来到,大家互相寒暄问候聊天,平时不见面的亲戚,又在葬礼上见面了,而且这么快,所以大家无限唏嘘。
一点整,牧师准时到达,慰问家属以后,仪式正式开始。他身着传统盛装,手捧圣经,唱诵经文约有二十分钟,大家时而起立时而坐下,井然有序,庄严肃穆。牧师行过经法后,又唱过一二小段,于是轻轻走过来问:现在,请家属代表做简短发言。
先生站起来说了一句,我委托太太代表发言。我于是站到前台话筒前发言,感谢大家今天到场送别,然后简单概括了婆婆一生的不平凡经历和给后人留下的宝贵精神财富,愿她老人家安息,与丈夫和小儿子共享天堂喜乐。再次感谢大家。退下回座位。
牧师又讲了几分钟以后,全体起立依次向遗体告别(注:棺木一直是关上的)。六名盛装员工抬起放进长车里,离开吊唁堂。我们尾随长车开了二分钟到达墓地。亲戚们也都跟车到达。此时正好二点。
在墓地前一片空地上,牧师再次布道诵经,并把事先准备好的红酒洒在棺盖上,整整一大瓶洒下来,然后洒一瓶橄榄油,也是一大瓶洒完,最后把一块大面包捏成很多片放在棺盖上,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仪式,所以惊呆在一旁。紧接着,牧师给每人发一枝粉红的玫瑰,依次每人上前把玫瑰花放在洒满了红酒,橄榄油,和面包的棺木上。最后大家拥抱彼此,然后趋车离开。整个过程二个小时十分钟的样子。
回到家后,我整理出了今天的发言内容,记录如下,以此永别慈祥的婆婆:
Thank you all for coming today. For those whom we haven't met before, I'm Genevie, my mum's favorite "daughter". I am standing here today with a saddest heart to say goodbye to a great mum. For the longest time, I thought mum would be with us till she's 100 years old and beyond, as we all know how tough she had been. She survived her husband 30 years ago, and survived her ailing son earlier this year. She was the ROCK in this family. Needless to say, no matter how well we've prepared for this day to come, it's still heart-breaking to realize that she is no longer with us.
Mum's 90 glorious years of life was a very unusual one, full of challenges – coming from a different country to adapt to Canada, a new environment, a new language and a new culture; full of hardship – looking after a handicapped child at home while maintaining a career; yet full of strengths and courage because she managed to cope with all of these almost alone.
But most importantly her life was full of love. Her unconditional love for her family has been a great blessing to all of us. I will always miss mum for her caring nature, her kind heart, and her strong character, as well as her famous line: “When life gives you lemons, make lemonade.”
May the greatest mum Rest In Peace, enjoying her reunion with her husband Thomas and son Pierre, forever, togeth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