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风流浪子才与财

(2023-06-23 08:40:51) 下一个

 

 自古以来,吾国似乎多风流浪子,不仅是每个时代都有,而且总还有几位风流浪子的巨“星”。也许有人认为这种社会现象应以今天为甚,其实这是一个错误的认识;检视今天社会,很少有风流浪子,普遍的是风流浪荡子。不要小觑这个“荡”字,无“荡”是为柳耆卿,有“荡”则是西门庆,华陋高下,泾渭分明。

二者差别主要体现在“风流”的内涵之不同,按风流一词,一指风度,仪表。犹遗风;流风馀韵。由此引申为才华出众,自成一派,不拘泥于礼教,所谓“真名士自风流”也。另外,风流又指放荡不羁无拘无束,含有色情的成分,或追逐色情得到满足。显然,前者风流为浪子,后者风流浪荡子也。

要说今天风流浪荡子之众之滥之无耻,实在是举不胜举,有包养7个情妇,运用MBA管理知识进行管理的;有包养 “五奶”800天,平均每天花销2.3万元的;有专门举办“群芳宴”,宣布要设置“年度佳丽奖”的;更有情妇多至百余位,与母女同时通奸的;还有长期包养情妇之外嫖娼成性,不管出差何地,都指使身边的人“到街上转转,有好的就带回来”等等。

不用说,这都是些风流浪荡子,依仗自己用权力换来的金钱,卑劣无耻,荒淫糜烂,当然,他们最后都栽倒在党纪国法上,不仅丢了情妇、二奶,更重要的是丢掉了乌纱帽,锒铛入狱,毁了自己,毁了家庭。所作所为充分印证了“淫为万恶之首”这句千年古训。

如果说以上例举的都是贪官,那么我们再看一个例子,台湾的风云人物黄任中,位居台湾有名的“新一代四大公子”之首,曾入全球华人富豪榜,是台湾地区十大富豪之一。然而,更让他声名远播的是他“花花公子”和“台湾最后一个白马王子”的名号。黄任中一生风流,放荡不羁,他周旋于众多女人间,身边始终保持有20个女朋友陪伴簇拥最多时达到上百人。然而当他日暮西山、贫困潦倒,那些美女们却杳如黄鹤,不见一人据说其遗体放在台北荣民总医院的怀远堂,连最基本的遗照、牌位也没设立,生前无数的千娇百媚的红颜知己们一个也没有露面。

为什么风流浪荡子最终都是悲剧?无他,其所恃者权也钱也,要知道这权与钱均为身外之物,并非个人拥有的内在品质气度;故为权钱所吸引者,只有红颜,绝无知己。红颜只能共富贵,只有知己才能与之共患难,故风流浪荡者,悲剧之下场必也。

风流浪子则不同,他们一般没有高官厚禄,只有“不合时宜”的才华,即使也有功名富贵,但其过人之处,不在权与钱,全凭“腹有诗书气自华”。因为才华横溢,因为举止风流,所以赢得了无数美人芳心,结识了众多异性知己;这种男女之情,不在肉欲的追逐,而在情感的共鸣,不在权力与金钱,而在人品与才华,所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是也。红颜相识,重在相知,琴棋书画是共同的爱好,诗词歌赋是永恒的话题。我们同样可以举出许多的例子,而在宋词中间更是俯拾可见。试举三首小词,于中可见全豹。比如周邦彦《少年游》:“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锦幄初温,兽烟不断,相对坐调笙。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寒夜造访,纤手新橙,美人对坐,玉指抚琴,最动人处是深夜留宿,弱弱的问,款款的留,“马滑霜浓”的借口,不是倾囯也动人。再看晏几道的《鹧鸪天》:“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缸照,犹恐相逢是梦中。”为了词人,红颜知己曾舍命醉酒,彻夜歌舞,待到多年后的久别重逢,美人面对意中人就在眼前的现实,犹一直疑在梦中通宵持灯相照,终究太是夸张,但这刻骨的相思,绝对令人销魂。

词中的这些女性,所重者品,所恋者才,与世俗名利了无干系。北宋张先,一位仕途坎坷、潦倒困苦的老词人,当他参加一次宴会时,座中佐酒的歌女,年轻美丽,婀娜多姿,她没有在乎座中位高权重者,也没在乎年青英俊者,她只是属意这身居下位且已年过五旬的著名词人,借斟酒的机会低声相邀词人去她那里做客,告诉自己所居之处:“柳阴曲,是儿家。门前红杏花”。她为什么有这样的选择?无他,“解怜才”而已矣。词人感念于心,就写下了这首《更漏子》:“锦筵红,罗幕翠。侍宴美人姝丽。十五六,解怜才。劝人深酒杯。黛眉长,檀口小。耳畔向人轻道。柳阴曲,是儿家。门前红杏花。”

当然,古代风流浪子的魁首当数北宋著名词人柳永,“奉旨填词”的“白衣卿相”柳三变,以毕生精力作词,其词铺叙刻画,情景交融,语言通俗,音律谐婉,正宗大牌流行歌曲作家,时人称“凡有井水饮处,皆能歌柳词”。柳永晚年穷愁潦倒,死时一贫如洗,亦无亲人祭奠。可是,许多歌女念他的才学和痴情,不仅凑钱集资为其安葬,而且每年一到清明节,都相约赴其墓地祭扫,并相沿成习,称之“吊柳七”或“吊柳会”,这种风俗一直持续到宋室南渡。柳永的“艳遇”与黄任中的“遭遇”,二者隔之天壤,究其差异之因,才与财耳。

由是观之,才之与财,财为粪土耳;浪子与浪荡子,浪荡子其为人渣耳。爱其财者,财尽去之,爱其才者,心永远在;想那李师师,尽管有皇帝老儿宠着,还一直念念不忘身居下位的周邦彦老先生,况且那赵佶同志也还是有才的主。

芸芸众生,衮衮诸公,知之乎?不知也。

[ 打印 ]
阅读 ()评论 (0)
评论
目前还没有任何评论
登录后才可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