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开始之前,每年回北京两次看望老母亲。疫情开始至今,已经三年,还没有回去过。三年过去,如今的老母亲已经近九十八岁,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去年底,染上新冠,病毒在她的双肺安家落户,母亲几近离去。然而,倔强的母亲有着顽强的生命力,竟然挺了过来。肺部的阴影在一天天消散,体温已经多日正常,呼吸平稳,血氧度正常。然而,年龄的老化导致了脑组织的萎缩,病毒加速吞噬了她的认知能力。视频里的妈妈,见到我,没有任何表情。她已经不在认识我了。
终于还给了我们这些惦念着国内亲人的海外游子回家的权利。我决定尽早拿到新签证,回去探望朝思暮念的老母亲。渴望着,当母亲见到我时,会记起我,会像以往那样高兴兴奋。尽管现在的签证很麻烦,回去的飞机不仅没有直达,而且昂贵,但是我必须回去看妈妈。
网上填签证申请表。内容之精细,与以往在国内填过的任何表格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令我目瞪口呆。个人经历,从高中开始至今日;家庭情况,从老到小,三代齐全,不仅包括职业,竟然还包括政治面貌。让我这个在这边生活了三十多年的人,瞬间就感到有被党无微不至地关怀上了。不寒而栗。看来,党要建立是一个强大的数据库,不仅对自己的公民,还包括了非国民。然而,回去看望妈妈的强烈欲望,使我毫不犹豫地走进了党关怀的“温暖”之中。
申请表里也有些令人哭笑不得的内容。比如,你不仅要填写工作经历,还要把你当年的 Boss 的电话号码留下。国内的老 Boss 们,都已作古,哪里来的电话号码。而这边的 Boss 们,早就离开了原单位,去无踪影了。就是 HR 也不知道他们的取向。党们还真要打电话核实我的经历吗?值得对一个七十出头的老妪如此眷顾吗?这些年,申请了多少签证(包括许多次回家签证),没有哪个国家如此“关怀”过一个老百姓级别的来访者。
网上预约了到领馆交申请表的时间 - 今日九点到四点。九点过五分,走进熙熙攘攘的签证大厅时,怀着一个疑问:这要等多久才能叫的我的46号呢?大厅里很热闹,到处是亲切的乡音,仿佛回到了国内的火车站的候车室。陌生的人们如熟人一般,相互交流着有关签证的消息;几个穿着鲜艳的中介人忙碌着打点着一个接着一个的顾客,因为生意如此的兴隆而兴奋不已,时而情不自禁地提高了尖尖的音调;远道而来的人们,多是夫妻双双,气喘吁吁地感谢着住在芝加哥的朋友为他们实现拿到了号;几对混种族婚姻的夫妻忙碌地呼唤着到处乱串的孩子们。真是热闹非凡。
我问邻座的一对夫妻,你们是几号?丈夫几分自豪地说,七号!我说,你看我这得等到什么时候?他说,下午了。四十分钟左右,叫到了七号。他们兴奋而迅速地走向窗口。
我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耐不住了。我走到临门口的窗口,问里面办公的男孩子,请问我这个号得等到什么时候?他看了一眼,脱口而出,得等到快下班的时候了。大概是怕说错了,又补了一句,说不准。等着吧!
我哪里等得下去了!好在十五分中不到就可以走回家了。我决定回家,下午晚些时候再来。
下了楼,和前台的那位胖胖的黑女人聊了几句。领馆九点开门,很多人六点半就到了。她说,人多的在大厅里绕着圈地排队。有的人索性席地而坐,等着开门。她就劝他们到附近的星巴克暖,喝杯咖啡,暖和暖和。还有椅子坐,等开门再来。人们在队伍里都有了位置,没有几个人听他劝。唉,我的同胞们,永远是中国人的思维。要是换了美国人,这种苦是受不了的。我说,早上够你忙的了。她说,下午还有一波呐。为何?中国领馆12点到一点午休时间。我问,你有多长的午饭时间?十五分钟吧!我开玩笑,告诉他们去!她笑了。我说,下午见!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没有带伞,悠悠哉哉地在雨中向家里走去。再次庆幸我们家离签证处如此之近。不知道下午会是怎样结束?因去的太晚,没有交上去?或因申请因材料不全被打回来?最好的结局就是,领馆收下了,手里攥着张取护照的收据。如果是最后一种结局,我就可以订机票了!
但愿如此吧!
政权越来越象塔利班了, 管的越来越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