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获国家很容易

                                           2005年5月16日

何必

福利性供暖将被取消……（略。）

这则新闻被放在了该报的头条，可见其重要性。

其实，费用问题一直困扰着北京供暖局势，面对不断上升的煤、电成本，让热力企业承担价格上升的成本，早就让这些长期在计划经济体制里习惯于吃财政补贴的大家伙们叫苦不迭了。

有关取消福利供暖，早就被提到了议事日程上。2月23日，建设部副部长仇保兴在国务院新闻办举办的新闻发布会上透露，我国要取消福利供热制度，对居民特别是低收入居民要采取补偿措施。在此，福利供暖被当作是什么？“计划经济最后的堡垒”！这个最后堡垒将告别历史舞台，被各方乐不可支地当作是很值得欢欣鼓舞的大事，好像是终于告别了什么妖魔鬼怪瘟疫流毒一般，让人长长地舒了口气。

可仔细看了该消息的内容，却找不到丝毫让人高兴的痕迹。7个远郊区县业已完成的热费制度改革试点，早就为各方骂得体无完肤，说成是残酷压榨居民的活生生的现实；而所谓热费改革，无非也是把改革成本再度强行让居民负担的典型事例。

“热改基础调查、供热价格与调价机制、供热规划与资源整合、热计量与计费方式改革、低收入家庭供暖保障、采暖费补贴办法、改革过渡期供热保障七个专题的研究”、“已组织有关方面对供热采暖价格方案、采暖费收缴方案、新旧住宅热计量方式指南、供热资源整合政策与实施方案、低收入群体供暖保障方案和《北京市供热管理条例》（草案）进行了初步论证，现各项方案论证工作仍在进行之中”，想必是要派了不少闲杂人等，网罗了一大堆拿着纳税人的钱替政府信口雌黄甚至颠倒黑白的御用学者，做了不少课题，从财政中列支相当数额的开支确保改革具备政治正确、方向端正和理论支持。

折腾这么半天，还是没就最为敏感的收费标准定下什么章程规矩。但是，“供热体制改革的核心任务是推进热费制度的改革，取消福利供暖，实行‘热’商品化、货币化；将职工采暖费‘暗补’变‘明补’，明确谁采暖谁交费，逐步建立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要求的城镇供热新体制”这样的改革原则是雷打不动的，在市场经济的名义下，多少欺世盗名的勾当都在紧锣密鼓着。在改革中，遵循“将参照房改住房标准和现行热价，统筹考虑政府、企业和个人三方的利益，尤其是企业和职工的承受能力，确定采暖费补贴标准对职工实行补贴；同时，还要切实做好低收入群体的冬季供暖保障工作和供热法规完善工作，以使方案切实可行”，这样看上去多么温暖宜人，似乎很能保证各方利益不至于受到过度的侵害。

听着这些为民着想的行政理念与表态是多么令人感动，让人彻底放心于政府一定为想人民之所想，急人民之所急，父母官当然为子女了。

可是，这些说辞听上去都那么熟悉。稍微想想，就能从北京市这些时候在很多物品与服务价格上涨前夕听到过非常相似的声音。去年，北京市居民用水、电价格悉数上涨，在此前召开的相关价格听证会上，政府方面也煞有介事信誓旦旦地表示要充分考虑低收入群体的支付能力，不同方案中也有针对不同经济状况家庭采取不同取费标准的样式，可到最后，还是一刀切囫囵全长，弄得很多低收入家庭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减少生活必须的用水用电。而价格上涨的最大受益方无非是北京市水务部门、供电部门，以及政府了。

最近，公交月票改革也被提到了公众面前。公交月票本身也被称作是“计划经济的产物”（是不是最后的堡垒则不得而知），是残留在与时俱进的开放年间一堆很不合时宜的破烂货。政府要取消公交月票的原因是怎么说来着？“有利于政府监管和企业内部管理，有利于利用市场配置公交资源”，当然，也要考虑到低收入群体的利益，在改革时会对他们进行补助。

说得比唱的还好听吧？凡是长了的谁也没辙追究政府不兑现承诺的行为，凡是要长的都会装模作样摆出会扶助贫弱的姿态。

胡鞍钢手伸得很远，弄了腐败研究，又把注意力转向3G领域，惹得通讯领域里的学霸阚凯力耐不住寂寞，针对技术上狗屁不懂的胡急赤白脸：凭什么一个非技术专业的人要到我的话语权势力范围中指手画脚说三道四？太没王法了。可无论如何，胡在这场辩论中用的一个概念已经被应用在越来越广泛的领域中：在经济转轨期间，一个突出的现象就是“国家被俘获”（government capture），它是指国家的某些部门或者公共政策被少数利益集团所影响，所俘获（指国家当了这些利益集团的俘虏），使其公共政策、公共投资、公共资源分配明显有利于这些利益集团，而以牺牲全社会利益和整体福利为代价。

如此看，岂止是在3G领域，傻子都能看出来，房地产、公共交通、水电油煤运、医疗、教育、文化、社会生活、经济运行、安全、外交等等，哪个不是以国家被俘获为结局？或者说，我们的国家就是个心甘情愿被俘获的东西，这等不争气的玩意不俘获等什么呢？换言之，国家本身就蜕化为利益集团的代言人，或者干脆就是利益集团之一。

所以，取消福利供暖这种说法还不如直截了当说取消福利更干脆。这样，也就别说什么社会主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