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治理环境污染任重道远

                                  2004年8月7日

何必

北京的重扬尘工地有3000多个，占全部工地的一半……（略。）

针对北京市目前日益严重的环境污染，以及环保部门任务难以达标的情况，环保部门出于宣传的考虑，即使在一年过半但蓝天总数未过半的形势里，也还是要按部就班向媒体公布自己所做的工作，宣传自己的努力，就算是形势严峻，但毕竟环境污染并不是环保部门造成的，至少表面上看不应该由环保部门来承担所有的责任，那么通过媒体向社会公示环保工作的难度，也算是求得社会同情、谅解与支持的有效途径。

如今人们都知道，北京最大的环境污染源有三个，工业污染、工地扬尘、汽车尾气。现在把工地扬尘拿出来单独剖析，梳理治理工地污染的难度，并宣传环保部门已经采取的措施，也算是对社会有个交待。

工地扬尘污染治理起来有着很大的难度，对于那些具有治理扬尘不力的工地，如果要停工需要很繁杂的手续，要召开听证会，要层层报批，要触动一系列实力阶层的利益，因而也会遭到顽强的抵抗甚至联手的反击。

而且，工地是做什么的？都是在利用越来越稀缺的城市土地资源进行开发建设的场所；城市土地存量资源有限（或者说，很难有增量土地），而且随着城市管理部门卖地过程的延长，土地已经被卖得所剩无几（两年前，深圳已经到了除了没有使用价值的山地丘陵外无地可卖的境地，这也导致深圳发展速度一落千丈，政府财政收入来源被以前当政者提前预支而形成清水财政，而全国其他城市也还亦步亦趋重蹈深圳之覆辙），因而土地就更加身价飙升。

据开篇节目中北京市环保局大气处高级工程师周瑾介绍，北京现在已经进入了奥运施工和城市建设的高峰期，今年工地就有6000多个，开工面积超过1亿平方米。于是，奥运施工和城市建设就成为当今工地遍布的最好的挡箭牌，按照什么事都要戴个政治色彩的大帽子就可以理直气壮大干快上的习惯，如今即使在城区什么地方翻盖个厕所，只要能与奥运建设挂上钩，譬如老旧肮脏臭气熏天的厕所不利于北京城市形象和迎接奥运的主旋律，那么也算是为了奥运做贡献，因而也就算是奥运施工系列当中。

而说到城市建设，在国家有关部门明令城市土地出让必须采取公开拍卖方式的规定出台后和实施前的一段时间里（其实，准确地说，是在该方案还在酝酿过程中，手眼通天的房地产开发商和地方政府官员就已经闻风而动），全国各城市都掀起了集中批售城市仅存土地的高潮，有数据显示，在这次全国性的城市土地热卖操作过程当中，违规操作的比例超过50％，而有些大城市这个比例竟然高达95％！其中的暗箱操作、权钱交易等方面形势之严峻可想而知。坊间说有工程就有腐败，已经被各式各样的腐败案件所佐证；媒体业内很少触及房地产开发项目中所涉及的内幕，与媒体与房地产业内心照不宣于能够在房地产领域干出个模样或立住脚的一定是红黑背景深厚扎实之辈。

今年初北京市有关方面宣称，2004年1月9日前批准规划立项仍可协议出让土地，总量达4000公顷左右，规划建筑面积约8800万平方米，这样的体量足以保证北京土地供应5年不会出现断顿。不少媒体对于北京有关当局在严格控制经营性土地协议出让的4号令出台前如此大规模外批土地的做法的合法性以及行政动机产生了怀疑，把存量很有限的土地资源迅速卖掉，将会给北京未来资源动员与调配产生非常不利的影响，并由此涉及了属于老生常谈的一届政府一个政策缺乏长期统筹行政思路的讨论。但于今看来也只能是说说而已。

面对如此一介开发商，环保部门势必不敢有所作为，放着胆子以城市环境污染为名命令工地停工，也就是弄个什么降尘缸搞点子什么量化测定来糊弄差事。量化测定了后又能怎么样？如果不是安全银行，“鸟巢”是注定不会因为什么工地扬尘而停工的，即使那些没有与奥运搭上界的施工项目，量环保部门也不敢随便动用停工权，就像媒体但凡碰到房地产纠纷，总是要先打听该项目开发商的背景，否则很可能吃力不讨好，做了新闻或专题也瞎掰，一个电话过来该作品就胎死宫内。面对土地不许进行炒作、必须在规定期限里动工的规定，开发商们当然会采取对策先挖了槽子，这才有了现在北京开工面积有1亿平方米的壮观场面，而财大气粗的开发商注定是不会因为环保部门有关工地扬尘污染而采取类似降尘缸测定量化而有所顾忌，于是，超过一半有扬尘污染的3000多个工地里挂上200多个降尘缸，充其量也就是个自欺欺人的把戏。

2004年4月，北京市政府于发布了《北京市人民政府关于发布本市第十阶段大气污染措施的通告》，其中第一条第二项明确提出对主要大气污染物排放实施总量削减。6月7日，北京市环保局第一次向市民公布了首批包括华能国际电力开发公司北京分公司、北京大唐发电公司高井发电厂、北京首钢公司炼铁厂、北京琉璃河水泥厂、北京西三旗热力厂等28家大气污染物排放严重不达标单位，他们大部分属于二氧化硫、烟尘等排放量超标，一年合计排放二氧化硫7.8万吨，烟尘1.3万吨。高井发电厂、首钢电力等5家燃煤电厂，而言语录排放量占全市总排放量的60％，工业烟尘排放量占26％；而不少电厂储煤场环保措施不到位，露天堆放燃煤、矿粉也产生了大量扬尘污染。

但在依然畅行的GDP政绩观里，首钢非但没有从300多万吨的现状减少钢产量，反而增加到了800万吨，给北京市环境保护增加了新的压力；同样是出于GDP政绩观，北京各区级政府不得不向仅存的土地要效益，才有了现在旧鼓楼大街在学界和社会几乎众口一词的反对声浪中依然被拆除的厄运。

至于说汽车尾气，北京公交车里大量连欧Ⅰ标准都达不到的车辆招摇过市横冲直撞，与那些社会上欧Ⅱ欧Ⅲ们并驾齐驱，让市民忍受低于欧Ⅰ的尾气排放，大概也是北京污染很奇怪的景象之一。

的确，北京治理污染任重而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