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溫林光陰
第十三節:
“差不多吧!大哥不敢說兄弟你,反正我當警察是沒安好心眼子,最初要是留在新京,弄個上尉少校,你哥絕對就是輕鬆一個動作過,何苦來這個草甸子,才給個少尉的巡官?!不過兄弟放心,你大哥撈錢自信還能堅守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的底線,至少咱也得做的冠冕堂皇一些,讓出錢的人心理平衡些。剛才你說那些埋汰事,大哥不干更不拉你下水同流合污。我大哥請客斂財的事,絕非我的意願,可惜我回來晚了,兄弟直言不諱我感激不盡。”成功的口才讓金植很欽佩,到底是念過大書的,咬文嚼字地一口氣把實質問題點透,傳道授業般的義正辭嚴,也讓金植在這大草甸子上感到了耳目一新。又端起了酒杯,和成功碰完後就自顧自的喝了下去:“這個徐亞斌不一樣,是給我大哥家放馬的小半拉子,我在這當了四年的'弼馬溫',兄弟你一定都知道了,也不是什麼丟人現眼的磕磣事。這徐亞斌自打我到了這的第二月就跟著我,剛滿12歲的一個孩子,給我磕頭認師傅。那時他爹得癆病臥床吐血,一個姐姐兩個雙胞胎的弟弟都染病死了,孩子很可憐,人也不錯,懂事機靈。我那個一肚子壞水的侄子,離開我的眼皮就欺負他。其實讓他當警察,也是怕我那混蛋侄子禍害死他。”點著了一根煙,搖搖頭又若有所思的說道:“如果那時不是光棍一條,連個媳婦都說不上,怕讓人家笑話自己作不出來兒子惦記別人家的,我就收他當我乾兒子了,這孩子太苦了……。”
成功還特意的了解了一下徐亞斌,金植真就沒說假話,同情之心也油然而生,舉起酒杯:“大哥有情有義,兄弟自當效力。大哥說的都沒問題,你看徐亞斌怎麼安排合適?”金植很高興成功的理解和痛快:“這個事你可要真關照,給他安排個少學壞的地,老老實實有個飯碗捧著,少得罪人的謝恩滿洲國賞飯就行了。但是真的出現什麼問題,該打該罵該禁閉,怎麼能成人,兄弟你這當叔叔的,就怎麼替我使勁的把握著,這個要求不高吧?”很爽快的自己又乾下了一杯:“少和刑事股姓南的一幫碰上,也離袁鶴財遠點,和他們都學不出好來。你還真得好好用心,把南玄三和袁鶴財這倆混蛋都看好了,但也別把南玄三給整嘰歪了。至於公安局其他的地方,哥哥當然就不知道了。哈哈……。”
成功想了想:“報到是保安警士,我就把他交給了保安股的股長於鐵錚了,這個人很老實,回頭我交代他親自先給帶上倆月,倆月後給我送回來,就交給彭正夫,在司法股留在局裡,我也好掌握看著點。”笑著對金植說道:“那時你侄就得掉腚兒巴結他了。”
“就按兄弟說的作。大哥想再和兄弟說點真話,你黃埔畢業,又是反共有功之士,前途無量。有什麼扛著覺得費勁的事,會毀了前程的,只要看大哥這身板能擔的,你還真就別客氣,大哥替你頂雷。打今個起,大哥就捧著你混,你出息大了,大哥借個光就夠了。”金植酒沒少喝,他覺得能配跟他推心置腹聊天的,多年也很少遇到,便口若懸河的滔滔不絕。他也是想告訴成功:我對你也了解個底掉,知己知彼才想和你當成兄弟。
金植似在顯擺,也是表白:溫慧池告訴他,有了這個剿滅共黨市委,捕獲市委書記的業績,對警察來說是最實惠的鎧甲,相當於在滿洲國,領到了一塊免死的“鐵捲丹書”。
滿洲國的警察,沒有不違法亂紀的,但最被日本人擔心的不是敲詐勒索和貪贓枉法,而是“通共”的反滿抗日。只要不是反滿抗日分子,趕倒霉是撞到誰的槍口,否則沒誰拿警察消化食玩。所以,凡是成功覺得犯難的,都可以摞在他身上,他再一件一件去平。在這個世上,只要有錢,給個喘息機會,不是“反滿抗日”,就沒有平不了的事。當務之急,就是兄弟聯手弄錢,手裡有錢才能胸有成竹,做到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所謂的將和土,就是條子。沒錢說啥都是傷感情的屁話。金植最後感慨道:“我現在挺滿足,人生就幾十年的光景,也就那麼幾件讓人快活的事。能有兄弟你在前面步步高升,哥哥我跟在後面就水漲船高,總之就是想躺在家裡摟錢享受,這不比大哥自己費勁巴力往上撓扯,左右逢源的保著這個飯碗強的多嗎?智者千慮還必有一失呢,何況我姓金的還真就不是個智者。我的智慧就是怎麼省事怎麼來!大哥這是實在話吧?來,幹!”
第十四節:
“大哥是活明白了,成功佩服。”成功很興奮的端起杯來,沒和金植碰就喝了下去。金植又端起酒杯,說話非常真誠:“大哥懶散慣了,就圖個舒舒服服。正事你也別指望我能幹啥,拿我當個不管事的甩手掌櫃,當個應名不當家的牌位,媳婦兒子是誰的,我都懶著管。當然我閒著也有難受的時候, 所以沒事就替兄弟你頂缸扛雷,活動活動身子骨。”
成功“哈哈”笑過,又關切的問:“大哥嘴上說不管老婆孩子跟誰,嫂子是在鶴城嗎?”
“哈哈哈!”金植笑的十分開心:“兄弟要是真關心大哥,就該問問我老丈母娘在誰腿肚子裡轉筋呢,問嫂子就有點越鍋台上炕了,顯得老弟比大哥心裡還急,哈哈哈……。”
金植還是個光棍,這倒讓成功有些詫異,但也沒法深問:“兄弟雖然也不願滿街轉悠,但今天起也留心幫大哥踅摸了,特別是讓幾個當地的股長和警長,先把這溫林城裡撒抹一圈,我未來的嫂子怎麼也得是個像樣像樣的呀。”
金植拍手大笑:“哈哈,兄弟夠意思,大哥相信你的眼力,就交給你了!兄弟你的媳婦在南京,聽說是個大家閨秀的學生?有眼力。不過我找媳婦不問什麼學問,但得是鮮族人。”
成功趕緊擺手:“我那個大家閨秀倒是也算,不過沒結婚呢,在省立女子師範讀書,應該是去年就畢業了。這一下子分成了兩個國家,我又不敢和那面聯繫。”喝了一杯酒,滿腹憂慮又深深地感傷:“如果沒有什麼大的變化,現在怎麼的也應該是個教師了吧……。”
“那可是教學生的女先生,就更了不得了。等世道平靜了接過來,也總不能牛郎織女的。可兄弟眼巴前的在這,也別總是一個人熬著,再給閒壞了。”金植很是關切,說的很親切,也很真誠:“男人嘛,沒個女人在身邊不行,兄弟可能有些死心眼……。如果兄弟不怕有閒話,我這兩邊還有兩間空房,只要兄弟不嫌棄,我就安排我大哥再收拾一下,咱哥倆就在這……。”
成功又是作揖,又是擺手:“算了吧,在這沒人反倒省心,我再有兩個禮拜,過完年還能回江城休息幾天,有了人我連江城都回不去了。”很是惆悵的喝了杯酒,自言自語似的:“兄弟還指望哪天上峰慈悲,把我調回去,守家在地的,可別這樣像個盲流子。”
兩人推杯換盞越喝越融洽,聊得也無話不說般的推心置腹了。成功還是很警醒的掖藏很深。4瓶60度的老窖,喝了個精光。回到了金植的臥房,靠在炕櫃上,喝著茶聊天。外面的鞭炮聲一陣比一陣激烈,不時有在半空炸開的煙花,在窗外散出五顏六色。
成功後半夜才從袁家大院出來晃晃蕩蕩的出來,把搖搖擺擺送他到門外的金植推了回去。喝得昏頭漲腦的成功心裡反倒舒服了,可以斷定金植暫時不是什麼威脅,甚至倒是個可以爭取,至少是可以利用的對象。這幾天的提心吊膽和擔驚受怕,也可以告一段落了。
下一步該怎麼辦,成功都需要在藉回家的時候,向黃文剛請示後,才能做出應對。
(此文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