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袁鶴財從警
第九节:
三丫在屋里拨动门插的闭合声音,站在门外脸距离门还不到1尺的袁鹤财,听得非常清脆,一切都按照三丫说过的话来了,真就是还没等穿上警服,媳妇就成二婶了,不过是肚子还没鼓起来。袁鹤财本以为自己假装懂事从屋内告辞,媳妇能陪他回到房间,多少给个面子。
自从三丫那天夜里把洗脚盆扔出去,一个多月愣没让袁鹤财靠近身,袁鹤财有求于人又不敢招惹她。袁鹤财虽然小气,但舍小财的时候,还知道能做的漂亮点。就像迎面遇到一个要饭的,袁鹤财绝对不会把咬了一口的水煎包给人家,自己剩的多就拿两个,如果手里就剩下一个两个,干脆连包裹的纸一起塞给人家,要不也让旁边过路的人笑话。再让要饭的背后诅咒几句,得倒霉好几天。
三丫今天至少该流几滴惭愧的眼泪,再让他打一炮,前一阵的疙瘩就算解开了,也显得内心是不愿跟二叔来鹤城。然后两口子互相安慰两句,袁鹤财会主动劝她回二叔那去。三丫先来个恋恋不舍,再找个借口,把他撇在屋里闪人,袁鹤财心里也好受一些。或者二叔当长辈的应该做个姿态,把媳妇让给自己一宿。
袁鹤财来鹤城的路上,骑在马背上就几次憧憬到二叔在媳妇身上的颠簸,骤然勃起五六次。见到了焕然一新的媳妇,突然有了前所未有冲动,甚至有过把二叔打出去,自己独霸那间套房的念头,只是闪念而已。自己把面子给足了二叔和媳妇,可人家俩人不领情不道谢还心安理得。
出门走了五六米又进门,来到套房隔壁的房间,这是袁鹤财住过的最好屋子,今晚就一个人睡在这了。仅仅一墙之隔,就是他坐在客厅时三丫走出来、他告辞时金植走进去的那间卧房。
套房里面的卧室是什么样式,袁鹤财都没看见。特别那张床能有多大,他很是好奇和牵挂。素来沾枕头就打呼噜的袁鹤财,今儿一夜都翻来覆去的迷迷糊糊没睡踏实,似乎隔壁一直都有动静。像是听到了床在“咯咯吱吱”的摇晃声,还像是金植“哼哼哧哧”的喘息声,更有熟悉的三丫“哎呦哎呦”叫床声,或许是搅拌在一起,才觉得是耳鸣。
袁鹤财蹦到地上,把耳朵紧紧的贴在墙上,又什么都没听见。拿过一只茶杯,用杯底杯口翻来覆去的扣在墙上,再贴上耳朵,也没听到那些声音。大失所望又心存侥幸的躺下,那些声音又混淆交织着,此起彼伏的再次清晰响起……。躺的脑袋有些疼,坐起来一支接着一支抽烟。
第二天金植领着眼睛有些红肿的袁鹤财去了警务厅,填了张登记的表格,领了套新警服,还发了副镀锌的手铐。给他带着一纸“温林警务局刑事警士”的报到令,就把他打发回温林了。
金植不挽留,袁鹤财在鹤城也一天都不想多呆,尽管那个屋子呆在里面很舒服,但进去了更闹心,五腹六脏像是翻江倒海。所以当天就赶回了温林,紧赶慢赶抢在了关城门前,回到了家中。
金植领着三丫,第二天就带着大包小裹,也离开了鹤城。遇上了大雪,在路上住了两宿。三丫的春风满面,让琪琪格满心的不高兴。但也不敢流露出来,装的没事人一样,就像这事本来就和她没啥关系一样。晚上在接风酒宴上,琪琪格一如既往,旁若无人的伺候着金植。
金植倒没忌讳三丫,给琪琪格的东西也没少买,衣服尺寸在“马裁缝”裁缝店是现成的。一件和三丫一模一样的大红色缎子面大襟棉袄,让琪琪格心底泛起酸甜苦辣涩五味杂陈。三丫也剪掉了疙瘩鬏,却没有烫头,这让她心里平缓了许多,像是找到了自己得宠的佐证。梳着齐耳短发的三丫,倒像是个女先生,更显得年轻和有精气神,一颦一笑都很妩媚动人。
三丫倒不像琪琪格那样无所顾忌,也没像琪琪格那样露骨的伺候着金植。只顾得自己低头吃饭,然后就离桌和大翠一起,伺候着大家,盛饭端汤倒水,琪琪格也算是心理又平衡了一些。
金植酒足饭饱,琪琪格也没和谁打招呼:“二叔,困了吧?这几天是累着了,那就早点回房歇着。”便扶着根本就没喝多少酒的金植,像是生拉硬拽一般的回到西厢房。给金植烫完脚,迫不及待的就熄灯上炕。像是袁家大院别无旁人一般,光明正大的就直接和金植睡在了西厢房。
袁卓福看着两个儿媳,心里五味杂陈的真不是个正经滋味,都有些无法面对闺女大翠了。好在儿子如愿以偿的穿着警服回来了,只会败家没给家里挣过钱的玩艺,仅仅三天的功夫,就在金植回来前的3个小时,就给他拿回了51根条子和整整700块现大洋。这包括袁鹤财回来第二天,也就是到公安局报到的当天,午间在十里香请客,那些在道上混的各路神仙随的份子。
这一进一出的都折成条子,为了他当警察,到顶才花了不到7根金条。捞老大花出的那17根条子200块大洋,连同胶轮大车改斗车和修西厢房花的钱,全都砸在金植头上,大数满打满算的再拿回来60根条子,就算是全部都捞回来了。这些钱在三丫上车的瞬间,袁卓福觉得该金植给拿出来。但金植那二十几匹马还没影呢,老二能给捞回来,不是金植出血也算是尽力了。
照这个势头,估计最多是一年,即便不用金植,袁鹤财自己就连本带利的都给收回来了。再往细里算,金植自己说的,不但不要马场,还要包赔那二十六匹马。他说话算话,就得拿回来2,000块现大洋或者60根条子,也就够本了。袁卓福就给金植记一个帐:120根条子。
袁卓福没有料到的是,烧锅里的酒,一下子被城镇各家的商铺给拉空了。都腊月二十七了,现在天天还有上门等着拉酒的马车。这架势不但袁家烧锅没有过,各家的买卖他也没见到过。
第十节:
袁卓福躺在自己的炕上,翻来覆去的还是很闹心,最后他突然就全想明白了:先赚他几年钱再说!金植住在这,就是帮他赚钱。金植再花哨,也不是什么光彩角色,不过是个拉帮套的。找人拉帮套嘛,总要舍出自家媳妇。自己媳妇舍出去金植也不要,只能舍出去两个儿媳妇。
二五眼的找人拉帮套,不过就混了个肚子圆,自己却可能挣出万贯家财和儿子的耀祖光宗。“要想日子过得去,不怕头上有点绿”。在这钱是祖宗的世道,没钱说啥都是眼泪和瞎掰。
金植不会永远糗在袁家大院,总有走的那一天,这俩娘们愿意跟着,金植也愿意要,干脆就大大方方的都送给金植了。金植有宰熟和刷锅的嗜好,那就好人做到底,搭上嫁妆都成全他。要么就都多给俩钱,打发回娘家去,随她们自己高兴和方便,大家皆大欢喜都别撕破脸。
到那时再给每个儿子娶两房就找补回来了。不过只要金植在袁家大院一天,就不能再娶儿媳妇。那两个小妖精会倚仗着金植作妖,就是她俩希望能和金植安生的在一起,默许能让袁家娶进来,准又得被金植给惦记上,还一定能吃进肚里去。金植在这个院里,就难有囫囵个的女人。
袁鹤财回到温林,第二天起大早就去警务局报到了。成功看着这个水桶般的新部下,面无表情的说了几句客套话,又严肃的训诫了几句,就叫来了南玄三,让他把袁鹤财领回刑事股去。
南玄三和成功虽然被彭正夫在中间劝解着都消了火,但心里还在别着劲。南玄三知道深浅,这个时候更没必要没事找事的引发误会,进屋就没稍息,规规矩矩保持着俚拉歪斜的立正姿势。
袁鹤财对南玄三很熟悉,南玄三自从上任伊始,不知道怎么搞得,像是看着他就眼眶子发青。以往在温林地面胡混的时候,只要在大街上被哑巴豆撞上了,十回有八回南玄三都在场。哑巴豆每次都毫不例外的就一脚,给他给踹出去老远,想躲开都得给叫回来,踹完了再说。南玄三在一旁从不阻拦,反倒像是在欣赏和评判哑巴豆的脚法,看着是既开心又享受的。
在大街上见到南玄三和哑巴豆,袁鹤财都老远的猫起来,就是这一阵敢满街张牙舞爪了,也唯恐撞上这俩祖宗。在温林街面混的这些个人,就没有不怕他俩的。还没栽到他俩手上的,也都胆战心惊。大哥犯在他手里,全家也胆战心惊一番,就是知道这俩家伙得心狠手辣。
南玄三把袁鹤财领回刑事股,和颜悦色的说道:“昨晚回来今天就来上班,可太辛苦了。回家先歇上三天,想好了愿意干什么,咱们再商量。有你二叔和成局长,在我这什么都好办。”袁鹤财被南玄三的和蔼可亲,弄得很是意外,明白这是二叔的威力,但也知道不可造次。
袁卓福今早一再嘱咐他,先夹尾巴做人,别太张扬了,免得给二叔惹事。但看成局长和南玄三的态度,袁鹤财觉得:在这温林城,除了那几个日本人,应该就没别人能治得了二叔了吧?!
袁鹤财自己觉得,从来就没这么有过底气。我还有什么可怕谁?不杀人放火,应该就不会惹祸。出了警务局就着急忙慌的奔向了袁傻子家,以往找袁傻子都不进了大院,只站在他家院门口往里喊,今非昔比就直接推门进院了。袁傻子的堂嫂大绫子告诉袁鹤财:袁傻子大早就出去了。
“这小娘们真不赖呆儿,袁傻子的艳福不浅,媳妇也够劲!”袁鹤财心里叨咕着,走到十字街就遇到了袁傻子,也没等袁傻子说几句恭维话,便抢先发号施令了:“大哥去把在温林地面上敢作能闹的那几头烂蒜,只要在温林算是有一号的,都给我请到十里香,你二弟今天请他们喝酒,大家都乐呵乐呵……。”看着袁傻子还有点没听明白,低声说道:“给他们立立规矩。”
袁傻子这时也正满大街在的找袁鹤财,虽然在温林现在能挺直腰杆了,但还有六子和封则达压在头上。封则达还好,不掺和街面的事,只管开私烟馆赚钱。六子和封则达闹得剑拔弩张,就是不动手,本想看热闹等着两败俱伤再做道理,但这哥俩反倒都不着急不着慌。看热闹不光是不怕事大,等着也着急上火。现在袁鹤财结实了,他俩打不打真就无所谓了。但当年“把爷”李道刚要弄死自己的时候,六子算是网开了一面,这个脸袁傻子还不想撕,着急找袁鹤财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