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对《沸水勺中》里的事实提出异议,我不接受。
《沸水勺中》和《母氏圣善》两篇,是祭父母文,是要拿到他们坟前焚烧的。岂敢有一字虚言?岂敢有一字虚言?家族里老少二十几人,没有一个人要我改一个字。
有人分析缺粮户的成因。有人探讨麸糠的定义。学术探讨总是值得鼓励的,但我无心参与。童年的心灵创伤,是永久的。我不会忘记,端着多是糠团的米汤,我边咬边流泪,家人赶紧往我碗里匀米的场面。忘记那样的场面,完全就是忘本。
我六姊妹当中,唯独小妹没有吃过麸糠,其他五位都吃过。我们这五个人当中,每个人都知道什么是麸糠,而且在有生之年都不会忘记。现在给我们洗脑太晚了。
但是我的目的不是诉苦,虽然苦难是我个人和家族历史的一部分。我的宗旨,是呼唤自由——免于饥饿和贫困的自由、免于恐惧的自由、迁徙的自由、选择的自由和追求幸福的自由。自由的匮乏,恰是苦难的根源。
自由是终极价值。民主、法治、人权,都可以暂且放在一边。但如果没有自由,社会就是监狱,生活就是苦难。从生活中,我就学会这一点。从过去到现在,从武汉,到西安、上海、漠河、瑞丽、贵阳。今天,饥饿离我们并不遥远。
我父母从没想到要把我们任何一个留在身边。海阔天空,他们希望我们远走高飞。我留在了美国,因为我确实沉溺于这里的纸醉金迷。你们有人不是这样子的吗?
20221018
于我,却清晰地记得,文革中父母被下放的第一年里,某天家里无米下锅,母亲和二姐相对而泣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