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对你如此厚爱

 -胡雪杨-

  我本已决定放弃写此文，但凌晨醒来听到一个19分钟的录音记录：一对夫妇核酸全部阴性（有证明）却接到疾控中心来人口头通知必须去方舱医院阳性隔离，夫妇二人说热线打了五天请求帮助且有法律核酸医学证明（他们若去方舱隔离不是阳性也会感染阳性），你们不可空口无凭就拉去方舱天理难容无法可循，疾控中心及警察铁面强调一再威嚇若不配合即强制执行……，夫妇俩哭声载道怒声哀声诉求乞求，无果，最后逼其就范强行上车隔离去方舱……

  十九分钟录音听毕遂定必写此文。二十四小时前，我看见朋友圈上海某名演员代表发了一个号召上海艺术家要文艺暖心为抗疫“加油”的宣传视频，说实话，都是干这行的，我努力看，也看不到“暖心”也看不到支持，更没有“加油”的力量（可能也没油可加），我满脑子都是这十九分钟痛苦的哭求挣扎以死相求……，而这边我看到的却是昔日之友、如今上海文联第一领导的表态、隔离隔空的温婉表态。都是学表导演的，内心有无真诚体验当下百姓疫苦沪申危难……一目了然。我看到的视频往好里说是无奈疲惫迫不得已交差了事，往不好里说是言不由衷口事心非没有“暖心聚心”只有不疼不痒的口号呼应和宣示！看不到情真意切的痛和爱，看不到恸彻心扉的忧和患。视频末端提到“为打赢大仗硬仗战胜疫情，为迎接百花盛开的春天，上海加油！”给你传输一点科普知识：全世界防疫只有结束没有胜利，你们一定要胜利不让结束，难不成要和看不见摸不到的病毒生死决斗核大战？所有病毒都比人类诞生早亿万年！OK！这是基本常识。

  我们曾经是朋友，你当年和野芒在胡雪桦先生执行导演的《中国梦》中是那样的激情四射声形并茂爱憎分明……，你现在的温和温婉无力诺诺让我想起另一个和我合作过的老演员，上海疫情封城他也发了好几个视频帖子，先说要配合政府努力加油啊，后疫情加重解封期食言…，老大哥封久憋累了，说自己记不住封了多少天了？但还是很有修养地大赞没有肉的肉夹馍，抄上一碗白菜豆腐炖片肉喜不孜孜信心重竖，再后来疫命朝令夕改反覆无常民生民权民不聊生……，我这位敬业的台湾戏骨兄长孤身楼角苦口祈福早日解封并善良呼吁救助小区内断粮住户…，我能看出他的纠结郁积不敢风怒且含蓄修养的性格逻辑。如果他的动作线是正常的，他具体你不具体，他真实你不真实，他含蓄你好像也“含蓄”，但你的含蓄好那个……虚假粉饰。你身为要职，就视频所表难道不是隔靴搔痒吗？你就这样温和平静冷敷上海有史以来最大的人道灾难和百姓的内忧外患吗？难道就不能有更多一点上海文艺界名义上当家人的真情实感和悯心表露吗？说白了，你的这段视频就不能有一句具体真实发自肺腑心魂的真台词吗？有一点值得庆幸，你最终没有像你的领导那样念稿子。

  接着再谈谈你那“百花盛开的春天”，百花盛开的春天何时有过？！新世纪有过吗？抗疫三年有过吗？有的话要追述到改革开放初兴的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你和胡雪桦先生至今也是好友，他让我想起胡先生的父亲也是你师长胡伟民在猝逝前一夜对沙叶新先生的叮嘱：作为一个文艺工作者，要牢记自己的文化品格要坚持自己的历史人格历史使命。一周后沙先生在胡伟民遗体前连鞠三躬口中重复悼叨：“胡老师我记住了我记住了！”沙叶新后半生确实记住了，他给自己的后半生划了一个真正的人的句号！

  胡伟民排萨特的《肮脏的手》是要阐述politics is dirty hands；胡伟民排尤金.奥尼尔的《大神布朗》是在警示人不可戴着面具行尸走肉；胡伟民排《红房间白房间黑房间》是刻画上海普通民生的大爱真情以呼唤中国城市文明的生命基因灼灼再生。所以百花盛开的春天不可以当套话假话谎话虚话冠冕堂皇乱戴的，要疾民之苦爱民真切独立思考敢说敢当有文化责任有历史使命，不要演戏。

  文章写半，收到四月十三日（今天）东方卫视即将播出的抗疫特别文艺演唱会节目单，演员第一个名字就是你……，所有参与者们，所有舞台上的“演员”们，若你们有基本良知同为人类，请适可而止……酌情给自己留一点以后忏悔冥心的空间。

  这个消息让我下面措辞也许会重一些，肺腑含蓄的提醒对不把无耻舔菊谄媚口交当回事的伶人戏子来说，那无疑是和病毒谈共和国的寿命。当年陈冲主演的电影《海外赤子》主题曲《我愛你中國》原唱叶佩英四月七号在家中隔离封闭，女兒在美國电話给妈妈无人接，后查脑溢血不治，她正式唱《我愛你中國》三千多遍，最後在中国竟这样离世；今天消息：封城居家隔离，人重病去世，拉殡仪馆要死者出具四十八小时核酸阴性报告，否则殡仪馆不拉；刚刚消息：虹口区卫健委信息中心主任钱文雄上吊自杀。以上三例都是死人的事，他们是普通人是艺术家是官员，他们也是执行隔离和被隔离的人也许曾是对立面，但死亡的悲剧很一致，悲恸哀伤、荒诞怪异、恐怖魔幻…，然小打小闹不够，今晚要领衔高赞封城、战胜病毒歼灭病毒、英明辉煌胜利、人民感恩欢庆、上海防疫大典、卫视豪华放送！台上会慷慨激昂泪如泉涌吗？不再温婉低眉信首抚媚一下？信息时代，若看不到封城拙恶申民困苦疾难，那演戏的人只会演戏，满脸的无情无一丝对普民的寛爱，那温婉柔语骨子里透着的只有冷漠自私阴摯。但我始终不相信你们会主动请缨拍这些东西，不做、婉拒又能咋样？你们功成名就还缺这口补箫吗？还是你们为了那一亩三分地捉襟恐惧？还是脑肝化粉关键时刻就是说不了人话？然而现在我看见你领衔出演今天（四月十三日）东方卫视抗疫特别胜典“众志成城同心守护”的演出时，我不得不重新脑补认知那真实的嘴脸和所属价值观的崩裂异化！铁链女让左中右产生共识讨伐；上海封城把苟且偷生蛆蚁、红粉马屁地赖、极左教条既得利益者、自私自利维护逍遥者们沆瀣一气的堡垒城墙也磕破炸破了。但是有些人似乎云淡风轻春风扑面一如既往高歌献唱。

  拙文笔停又获消息：迫于广大舆情压力，今天八点半东方卫视抗疫特别节目“众志成城同心守护”暂停播出，那啥时候开播呢？准备啥时候继续不要脸呢？希望这一点点进步是一丝光亮，是星火燎原云开雾散的引火石冰雕钻！但历史已经记住了淫威与奴才与苟且与投机、与脑残红粉与恐惧受虐的史志关系。

  前天，上海防控疾新闻发布会，终于有勇敢记者站起来，他希望台上领导都不要念稿子了，打开手机试着用App买菜体会一下封控百姓的民生疾苦；昨天，李强书记民调小区，小区街道安排群众演员每人两百元走马观花和谐温暖其乐融融，谁曾想李强要到对马路小区随调关心，穿帮哉，两百元没付啊，随即就冒出一轮椅老太和后跟而来的另一奶奶，两人三句话只怼李强：你们愧对先烈！愧对天地！有罪于国家！

  我啰嗦共知，就想说，面对错误的防疫灾难及封城带来的巨大次生灾害，要发声要为己为民请命！一个社会最可怕的就是：非坏人的嚣张而是好人的沉默。当下为上海人民的苦难呐喊发声拨乱反正是每一个公民的基本良知！有啥好怕的？没有私念只为公理。陶渊明不愿奉迎辞官；苏武不降单于牧羊十九年；梅兰芳抗战蓄須罢演；刘少奇案唯一反对者陈少敏在八届十二中全会拒不投赞成票，康生问：“你为何不同意？“陈复：“这是我的权利！”知道吗？须眉巾帼谔谔挺拔一直不断！奴才媚骨谄媚舔菊不全是，多的就是顺从苟且匍匐下跪众诺诺…跪久了一直跪不会站立站不起来了…比比皆是……，图啥呢？一个奖章一个名衔一沓牙剔骨渣的级别工资和待遇？文革后，上影厂长徐桑楚顶上方所有压力逼《芙蓉镇》通过；再，赵丹九十诞辰纪念会，亲历桑楚厂长力挺赵丹临终遗言，痛斥谠首骂赵丹言乃流氓谠伐。我们后人以此为荣还是自愧难当不耻求生？！

  上海是中国唯一一座具有城市文明基因且自主生命力最强的都市，即使在全面摧毁一切的文革十年，她都会在顽强隐忍的上海人民默默坚韧坚持下，自我完善自我修复其强大的美丽基因和先进动力，与世界文明努力接轨！所以这次全面的蓄意破坏最终是摧毁不了这座城市的！

  一个不争的事实人所共知：上海这近两月的隔离封城停摆实验，告诉大家C-19奥密克戎死亡率零，重症率1/13万，目前，无症与轻症占比达99.999%，据称这一数字已接近半导体级硅所要求的纯度。越来越多人质疑：这在干什么？这是一场实验？这是一场要干什么的实验？两千六百八十万上海人民在这场魔幻荒谬怪诞悲愤痛苦令人发指的灾难实验中究竟在充当什么角色？为何要让他们成百上千上万千万地整天做核酸，逼着人们交叉感染？为何要把次生灾害放大到无以复加无法挽回的灾难性地步？为何要把上海及全国医务工作者们搞得疲惫不堪狼狈不堪，现场屡屡晕倒竟然由病人反手救护？为何要把小到居委片警大到党政领导和人民群众尖锐对立水火不容？为何一点也不尊重基本人文常识基础科普知识和常规理念普通方法论？为何没文化到这个地步？

  答案有了：这是一场变异的病毒文化大革命。文革期间所有特征均备齐：一，地方各级政府滥用权力，权力失控党群对立；二，政策相互矛盾缺乏科学依据水平低级底端；三，挑动群众斗群众帮派恶患遍及全国；四，荒唐卑鄙事件层出不穷，造成广泛伤害，社会各阶层怨声载道叫苦连天悲剧丛生；五，经济堕落滑坡，民生艰难穷困；六，政治挂帅无限上纲上线纲举目张，常识常理常情消亡；七，运动式处置人和事，横扫一切质疑反对声。以上七点这些日子是不是都出现了？是复活了。

   满目疮痍水深火热……老弱病残孕生死两茫茫，中国这么多城市（包括上海）现在每天病毒苦痛是你们用“迎接白花盛开的春天！加油！”可虚饰虚幌的吗？

  文艺的春天就是病毒的春天吗？
  文艺的春天就是申城禁足的春天吗？
  文艺的春天就是百花盛开却万马齐喑的春天吗？
  文艺的春天就是莺歌燕舞欢歌服从清零唯上、人民危难次生灾害草菅人命弃之为下的春暖花开吗？

  耄耋老翁不暗世事授命宣示尚可谅解，你看得见听得见精致精灵精明耳听八方眼观六路，为何不能为民“真实的演一次”也是为了自己啊！你敢爱敢恨敢生敢担，有血有肉的人都是佩服的……，如果今天你是妈妈，你母婴同体即将临产生命垂危却无医可去没有救助还要核酸证明方能出门，你会安然安静温文尔雅无动于衷依然岁月静好吗？你是当过妈妈生过儿子为亲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啊！为何在大是大非人民危难不公、受尽压迫蹂躏、牠们罪孽深重嚣张跋扈时不能挺身呼吁呐喊？你现在是有身份的人呐，不可天地无应无声无息渺无踪迹，更不可领衔助纣为虐为人民的苦难表演庆贺。你难道一定要像那些不学无术的无耻恶患官僚在上海文艺界（现在叫娱乐圈）延续“控制灵魂对自由的渴望”？……这句富有远见的告诫谶语是不是正在全方位各领域狰狞实施！

  最后来说你挥舞女拳弱弱地“加油”，加油？还有油吗？什么油？谁给你的油？怎么加？应该加吗？如果都没有搞清楚备好胎做好前戏，还不如“come on”直接爆爽，懂吗！？

你的抗疫视频通篇没有一句爱没有一丝关切关心暖心聚心，如何加油啊？;

我们只看到代表厉害方的一个代表的虚假表态和谎言播放！

  温柔都是可以装出来的，而人骨子里的那份善良，却是装不出来的。我应用我电影《SOS》里那句话：“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也许你一直就是这个样子，只是面具戴久了就温雅如画温软淑女了！不过内里的画皮会变吗？这个年龄了，每一笔都是在给自己的人生划句号。野芒说：你演戏像生活，在表扬你？但后面又缀一句：生活像演戏！

胡雪杨2022/04/13，13.36分

注：八十年代初白桦写过一篇小文《春天对我如此厚爱》，是说《苦恋》被毙后他依然有众多知心者支持关爱，兹改一字作篇名，向白桦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