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些时候，江泽民遗体火化。再过十几小时，中共将为他举行追悼大会。习近平的悼词，就是中共为江泽民盖棺论定。
 
对逝者如何论定，关键是谁来盖棺。中共来盖棺，和某知名宗教团体来盖棺，其论一定大大不同。在我的博客里，自然是我来盖棺。那我就送江泽民先生十个大字：成也习近平，败也习近平。
 
我一向以为，江泽民先生任上，是为中国做了些好事的。江胡两朝，是中国经济高速发展，人民生活迅速提高的时代。人民致富的程度因人而异，但据我所知，在绝对程度上绝大多数人的生活水平都有了相当的提高。这当然是中国人民自身勤劳才智的结果，但江泽民的内政外交，比如加入世贸组织，比如国企改革，比如三个代表让资本家站起来，比如对美继续韬光养晦，在我看来都还是起了相当大的作用的。当然，硬要抬杠，你可以说这些都是邓小平的功劳，是他的南巡把泽民同志逼上梁山；你也可以说朱镕基是难得的大才，泽民同志只是借光而已。不过江的时代，他是核心，好账坏账都要算在他的头上。

说到好账，我也一向以为江泽民先生任上，在中共体制局限的大前提下，人民的自由度在绝对程度上还是有所提高的。我不是说他的任上政治比胡耀邦赵紫阳开明-胡赵时期毫无疑问是中共政治最开明的时代。我所指的，是由于科技的发展，人民接触外国文化的能力大大提高（比如看盗版带），而人民之间相互交流的手段也大大提高（比如博客微博），那么即便江时代比之前管控稍紧，大家依然有更多的地方说话，说起话来也更加肆无忌惮。更何况，江除了对某知名宗教团体痛下狠手之外，没有搞过大的政治运动，也没听说有谁因为传播宋祖英女士和他老人家的风流韵事而倒大霉。
 
我还一向以为，就个人魅力而言在中共官僚群体里江泽民先生算是个可爱的人。江先生是中共领袖层里最西化的一位，毕竟他是在崇尚美国民主的时代成长，能背林肯的Gettysburg Address也是心心相惜的缘故。而且他性格相对外向开朗，又稍稍喜欢卖弄，所以虽然有时略显笨拙，但无论他引以为豪的和华莱士的对谈，还是他不引以为豪的Too Young Too Simple的妙语；无论是上海话苏北话英语混搭的发言，还是我的太阳加京剧清唱，在我的心里都是颇为愉悦的回忆。
 
但我必须承认，我对江的这些观感，在很多年里都难以得到朋友们的赞同。江时代官员全面的贪腐，他恋栈干政的行为，都很为人诟病，我也会在下文评论。然而同样的朋友们，多数都在过去五到十年里发生了根本的改变。他们开始怀念江泽民时代，甚至开始怀念江泽民本人。所以我说的成也习近平，简单的说就是没有同行的衬托，很多人因为种种原因将不能公正的评判江泽民的成就。
 
至于败也习近平，那是因为江泽民先生一生最大的污点，毫无疑问是隔代选择了一位祸国殃民的接班人。而他之所以选择了这样一位接班人，也和他为人诟病的两大问题有关。
 
江时代的中共官员的全面贪腐，是人所共知的。我个人观点，官员贪腐，甚至全面贪腐，并不是太可怕的事。其实世界历史上多数的繁荣时代，都伴随着贪腐，因为人性本质为利益驱动。官员因为金钱驱动卖力搞经济，其实比那些为了所谓理想而大搞政治运动甚至挑起战争的官员，要好百倍千倍，因为老百姓毕竟能得些实惠，尽管可能这些实惠因为层层贪腐打了许多折扣。

但我同样认为，繁华时代，人人可贪，但皇帝不能贪。这就是康熙的伟大 -他手下贪官不少，但他个人的操守叠加在他的才能之上才决定了他的时代的辉煌。江手下的官员贪腐不可怕，但他的子孙也过多的沾染经济利益就十分可怕 -因为他失去了管控贪腐官员的能力，毕竟同流和污的人是没有资格谈道德的。而这也是我尽管深知胡锦涛时代的经济发展多是江时代打下的基础，我依然更尊敬胡锦涛的缘故-毕竟在私德方面，胡很难诟病。
 
而江的另一大弊端，恋栈干政，我相信也和他保护子孙荣华富贵的私心有关。固然坐到那个位子的人都有一直坐下去的冲动，毕竟权力这服春药在最高层剂量最大。但如果没有子孙的私念，以江泽民先生的广泛爱好和多才多艺，他其实可以在非政治邻域活得很精彩（事实上他也确实做到了这一点），不必天天玩政治游戏。可惜子孙牵涉的利益过大，他不垂帘听政不放心。
 
而同样的私心，也决定了他对接班人的选择。因为他知道李克强上台会更多胡规李随，给他的面子有限。而找一个能力一般又全凭他恩典上台的人，是保子孙万代洪福齐天的捷径。于是，中国出了个习近平。
 
余下的事，当然都是历史了。江完全看错了习近平，江派和团派都被彻底剪除，习成了一家独大。江子孙后代的荣华如何，未来全在习一念之间，这是败也习近平的浅层含义。败也习近平的深层含义，当然是江泽民先生为之奋斗过也付出心血过的中华民族的复兴，因为他的私念遭受重大挫折，而中国人民，在过去和未来的若干年，也会承受本来可以避免的深重苦难。
 
成也习近平，败也习近平。未来历史如何定位江泽民先生，我不知道，也可能不会知道。但感念江泽民先生曾经给我带来的对中国未来的希望，怀念江泽民时代的某些美好的东西和江本人的智慧和开朗，秉持中国文化对逝者的尊重，发扬基督教宽容的精神，让我说一句，江泽民先生，安息吧!
 
2022年十二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