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待小费的看法，可以判断出你是一个普通人还是一个思想家。普通人的行为是趋利避害，这里的利通常是眼前的利而不是长远的利，是局部的利而不是整体的利。用这个标准，可以判断出巴菲特和芒格是普通人而不是思想家，他们的讲话中说到过小费，哪有不给小费的，小费越大方越好。只有思想家才可以看出小费制度的弊端。

同样的道理，对待奴隶制度的看法也可以判断一个人是普通人还是思想家。现在一般人认为奴隶制度是坏的，这个基本上是教育的结果。教育体系告诉人们奴隶制度是坏的，人们被灌输的这个结论。至于奴隶制度的好处和坏处，很少有人深究。但在美国建国之初，奴隶制度是得到普遍认可的，反对奴隶制度是大逆不道的，连华盛顿都是到死的时候才意识到奴隶制度的坏处。只有少数思想家，如杰弗逊、亚当斯、富兰克林、哈密尔顿等当时就意识到奴隶制度的弊端，而其中只有亚当斯一人不拥有奴隶。

与奴隶制度不同，美国建国初期并没有现在这样的小费制度。历史学家一般认为小费在美国是1860年代南北战争时期的事情，开始由美国富人从欧洲传入，并受到美国抵制，认为小费是有害的是某种形式的贿赂，有六个州曾禁止小费。美国的抵制小费对欧洲取消小费起了正面作用。但是在美国，一方面有大量农奴进入餐馆业打工，一方面老板要把小费从工资中扣除，逐渐地小费从南方开始传播开来。1926年各州最高法院把小费合法化从而禁止小费的法律被废除，1938年联邦最低工资法把小费作为收入的一部分。

小费制度和奴隶制度一样是有害的，应该废除。这里略谈以下几点：

首先，小费制度形成了一仆二主的情形，这是应该避免的组织结构。在某些情况下，顾客可以通过增加小费来改变侍者的行为而伤害雇主的利益，比如调酒师多给名酒。在某种意义上，美国的选举制度已经退化到小费制度，谁捐款多谁得利，全民的政府雇员拿全民的钱给少数人办事，这在局部上是有利于有钱人的，但整体上是有害的。

其次，小费制度的模糊性对顾客和侍者可能有不利影响，名码实价其实更好。有一次，我在哈佛大学看到一个小女孩在偷偷地哭，原来是免费的校园导游，指望着人家给小费但没有人给。

第三，小费制度不利于整体最优选择。比如，住旅馆一个星期，客人可以保持清洁不需要任何服务，如果是正常工资制度，旅馆省钱，工人省事，利于环保，皆大欢喜，但小费制度下工人赚不到钱了不高兴。

第四，小费制度使低收入者承受了不必要的因收入波动而造成的心理压力，给低收入者一个稳定的可预期的收入是一个更好的提高幸福指数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