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三个杀手

大翠嫂正在把热气腾腾的蒸笼一屉一屉摞在一起，摆在厨房的大桌子上，帮厨的小丫头过来告诉她：“老板，李叔来了，在后院收拾垃圾呢。”

大翠眉头微微一耸，没好气地说：“哼！他来干什么？不是不想来吗？”说完，便扭着水桶腰去前边招呼客人。

李坚强把包子铺后院的纸箱，包装，食物垃圾全部扔掉，又用大扫帚清扫了一遍，才扑打扑打身上的浮土，进了后厨。

大翠正进到后厨取包子，就对李坚强说：“李叔，到中午饭点儿了，来，先坐下吃包子。”说着，捡了一盘破皮败相的包子递给他。

不一会儿，大翠又走了进来，递给李坚强三十块钱，“李叔，你的工钱。”

李坚强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在衣襟上抹了一把手，然后伸手把钱接了过来，略作迟疑，又递回去十块钱，说：“二十就行了，我现在跟大宝签了那个劳务合同，酒菜管够，所以也没啥花钱地方。”

大翠的眼睛闪了一下，一边接过十块钱，一边满腹犹疑地说道：“李叔，你真跟倪大宝签了那样一份合同？我还以为你胡说呢。”

“是真的。不过他不让我跟别人说。”

“为什么？我怎么觉得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呢？这不正常。他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做这赔本买卖？李叔，你还是小心点儿。”

李坚强嘿嘿一笑：“我只要有酒喝，就是把我命拿去我都不在乎。反正我最近过得舒坦极了，有吃有喝，每天都能喝到过瘾，神仙一样，这是我这辈子最快活的一段日子。行，我走了，别告诉别人后院是我给你清的。”

倪大宝正怀着心事，默默无语地在后堂吃中午饭。

“嘿！你在里面吃饭呢？”

听到李坚强的声音，倪大宝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下子楞在那里，一动不动。半晌，倪大宝缓过神来，看着一脸诡异笑容的李坚强，只能说出两个字：“老李！”

李坚强笑眯眯地说道：“你继续慢慢吃，外面我招呼着。”说完，他转身去了前面。

看到李坚强再次毫发无伤地出现，倪大宝不寒而栗，内心不由得升起一股绝望的情绪，几乎让他崩溃。

倪大宝坐了好一会子，才想起应该给裴灿打电话。裴灿听了，心里也闷疼起来，半晌才小声的在电话里问：“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倪大宝面色惨白，眼睛发红，咬牙切齿地说道：“妈的，肯定是那两个王八蛋骗了我们五千块钱，然后跑路了。”

裴灿气得太阳穴直蹦，“唉！那可是五千啊！上回挣的那些钱，这回全贴在老家伙身上了。”

“我也是啊。我老婆都催了我两次了，让我赶紧寄钱。妈的。愁死我了。”

“我们能不能找到那两个混蛋？”裴灿问。

“上哪里去找？他们不会傻到跑回上水村吧，这事儿还不能报警。妈的，真他妈窝囊死我了！”

挂了电话，倪大宝再也没有心思继续吃饭。他站在柜台后看着美滋滋自斟自饮的李坚强，心口闷闷地钝疼，特别想找个地方去大哭一场。

晚上，倪大宝、裴灿以及赵仁义三人，目送着喝得心满意足的李坚强唱着盗御马，扭着醉步离去。关上店门后，三人躲进后堂又开始商议。

一开始，三个人谁也不说话，只是各自低着头，沉闷的气氛几乎凝固。尤其是赵仁义，鼻子眼圈都泛红，像是刚刚哭过了一场。

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到了这一步，再难也得撑着往下走。于是，三人强忍悲愤，终于打破沉默，开口商议。

三人再次商量到半夜。这一次，他们决定要找个知根知底胆大心狠的杀手。兴许是没有了经济压力，赵仁义这回思维很活跃，他三角眼转了几转，突然一拍大腿，大声说道：“我倒是想起一个人，这人是个出租车司机，叫崔铭福，是一个刑满释放分子，据说心狠手辣，啥都敢干。”

裴灿问：“我好像知道这人，老赵，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赵仁义答道：“他好像从监狱出来两三年了，一直找不到正经工作，他父母就出钱帮他交了押金，跟人合开一辆出租车，他负责夜班。我用过几次他的车，就这么认识的。”

裴灿说：“对，我想起来了，这人来老倪这里喝过两次酒，我碰见过他。脑袋特别大特别圆，还没头发。听人说他好像是因为拿刀捅了人，进去了十年。”

倪大宝的一对绿豆眼立刻亮了起来：“敢动刀子？这个靠谱。不过我怎么没啥印象？好，我们这回找他，让他开车把喝醉的老王八撞死，别人也只是以为就是一场交通事故。”

于是几人决定，由赵仁义出面去找崔铭福谈，并把准备给贾有德的五千块钱交给了赵仁义。

第二天，赵仁义找到崔铭福，提出一万块钱买条人命。没想到崔铭福满口答应，并当场收了赵仁义手里的五千块钱定金。

三人多一分钟都不想再等，当天晚上就又把李坚强灌到烂醉如泥，然后由赵仁义、倪大宝和裴灿三人扶着李坚强上了崔铭福的出租车，一起开往一个周围没有人家的郊区小路上。

这里十分偏僻，甚至都没有路灯。几个人把车停下，把李坚强拉了下来，让他站在路中央。然后，崔铭福一脚油门朝李坚强冲了过去。谁也没想到，醉醺醺的李坚强在车就要撞上他的瞬间，竟然灵活地跳到了一边。

崔铭福他们又撞了一次，还是被李坚强躲了过去。

倪大宝三人气得青筋直蹦，他们走到驾驶室边上，跟崔铭福一起商量。

崔铭福晃着又大又圆的光头，说：“你们这么地，两个人一左一右架着他，然后我的车要撞上的时候你们再躲开，他就没有时间反应了。”

三人觉得这个主意好。考虑到裴灿身材臃肿，行动不灵活，所以由倪大宝赵仁义两人在路中架着李坚强。

等三人在路中央摆好位置后，崔铭福再次一脚油门，以每小时六七十公里的速度直朝三人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