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小孩子好奇吗。”乔天翊说完,又转头继续回答龙再兴的问题:“我跟你妈妈平时都在各自的公司上班,偶尔下班后会一起吃个饭,看看电影,散散步。”接着,乔天翊笑眯眯地吃了口菜。
龙渐飞心中大怒:妈的,这是向我示威呢。哼!我怕你?我都不用出手,光我儿子就能把你收拾了。
搬家倒不麻烦,麻烦的是重新布置。按照原来的计划,乔天翊还要陪着蓝白紫去添置一些东西,然后布置房间,可能需要忙活两天。但吃完饭回到公寓后,龙再兴就粘住了蓝白紫不肯离身。蓝白紫没办法,只得抱着他,指挥两个男人帮她大致归置了一下,便草草结束,打算以后有时间再慢慢弄。
乔天翊离开后,一直神经紧张的龙再兴终于放松下来,很快便趴在蓝白紫身上睡着了。
龙渐飞坐在小过厅里的一把椅子上,隔着半开着的门,看着在卧室睡觉的母子俩,心里闷得透不过气来。他暗暗在心里嘀咕:蓝白紫就像一只在老虎嘴边溜达的小白兔,丝毫没有危险意识,真是个蠢女人!她难道看不出来姓乔的不怀好意心怀叵测?看不出来龙再兴非常不喜欢姓乔的,还跟他有说有笑?可是,自己现在毕竟跟她离了婚,啥话也不能说,得忍着。好在我有个聪明能干的儿子。一个龙再兴,可以干掉十个乔天翊!
龙渐飞回味着在大连看喷泉表演的那天晚上,在嘈杂的人声里,在动感的音乐里,在梦幻的色彩里,蓝白紫对自己的爱意有了回应,那似乎是她第一次回应自己,好像也是最后一次。至少那一刻,她应该是爱自己的吧?蓝白紫,哪怕是一瞬间的心动,你也不应该辜负吧。
哎,自己怎么就爱上了蓝白紫?是因为儿子,自己才潜意识地不愿意跟蓝白紫分开?或者因为生意,自己也不愿意跟她分开?似乎都有,但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爱上了她,真的是爱上了,否则心不会那么痛。
那当初自己与那个女人呢?应该也是爱吧。看来人真的是会移情别恋。
龙渐飞扭头看向窗外,发现周围的楼房都一样,象从一条生产线下来的商品,乏味得很,这让龙渐飞更是烦躁。他愤愤地想:开发商对于楼房的定义,大概只知道“可以居住”这四个字。而对于美观这一视觉要求却全然不顾,让人不得不怀疑,人们还是处于基本温饱需求阶段。
胡思乱想让乔天翊给他带来的压力弱去了一些。他平静下来后便轻轻走进卧室,坐在床边看着蓝白紫。
蓝白紫并没有睡着。之所以闭眼躺在床上,一个是陪着儿子,再一个是不愿意面对龙渐飞。她感觉到了龙渐飞坐下去引起的震动,她感觉到了他温热身体的轻轻触碰,她也闻到了他的味道。但她并不想睁开眼睛。
装睡!最毒妇人心!龙渐飞暗暗骂道。他悄悄俯下脸,看到蓝白紫的眼睫毛直颤,眼珠子在眼皮下面象蚕宝宝一样蠕动。龙渐飞忍住笑,心说看你能坚持多久。蓝白紫一边在心里骂龙渐飞无耻小人,一边将装睡进行到底。为了让自己心里不乱,她准备默念乘法表十遍。而龙渐飞则誓要把蓝白紫的小诡计戳穿,他在她睫毛上轻轻吹气,吹到第三次,蓝白紫终于沉不住气了,噗哧笑了出来,随即翻身坐起,一把推开龙渐飞下了床。
“我跟乔天翊只看过一次电影,还是四个人一起去的。出去吃饭也应该都是四个人。没有单独散过步。”蓝白紫站在小过厅的窗前,说道。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是在跟龙渐飞解释吗?有必要跟他解释吗?大概有必要吧,当时毕竟还在婚姻内。
龙渐飞则在心里说道:我知道,童兆霖都跟我说了。龙渐飞真想上前抱住她耍赖,求她原谅,但他知道那将会是多么愚蠢幼稚的做法。他已经慢慢有了自己的计划。
到了晚上,为了能跟妈妈睡一晚,龙再兴倒戈叛变,抛弃了龙渐飞,坚决不跟他回琴川。龙渐飞无奈,只好在附近找了个小旅馆凑合了一晚上。好在第二天有机会陪着蓝白紫和孩子去商场买些新家需要的一些小东西,也算心理上有所补偿。这是龙渐飞第一次陪蓝白紫购物。想到这里,他心里愧疚得难受。说起来,自己确实欠蓝白紫很多,欠儿子很多。
买完东西,在街上吃过中午饭,三人回到蓝白紫的住处。龙渐飞把买来的窗帘帮蓝白紫安装好,在墙上钉了钉子挂上装饰画,把买来的锅碗瓢盆安置好,又检查了炉灶、冰箱以及洗衣机的功能是否健全。有那么一恍惚,他感觉他们并没有离婚,他们三人还是一家子。那是一种非物理的链接,是更接近于心灵的契合。
可是,这只是他单方面的感觉,蓝白紫心里对于龙渐飞忙里忙外的参与很是排斥。她希望跟儿子多待一会儿,却盼着龙渐飞赶紧滚蛋。但这两点又是矛盾的,因此她不能把这个男人象摘烂菜叶子那样给摘出去。
晚饭后,龙渐飞带着不肯走的儿子开车回琴川。路上,他问儿子:“龙龙,你觉得乔叔叔会不会把妈妈骗走?”
龙再兴不满地说道:“爸爸,你可真够笨的,现在才想起来。我一见到乔叔叔就想到了这点,所以才问了那么多问题。爸爸,我们让妈妈不理乔叔叔。”
“不好,妈妈会不高兴的。”
“爸爸你也不用担心,妈妈说乔叔叔只是朋友,就像我跟蕊蕊一样的关系。”儿子安慰老子。
有些话在龙渐飞嘴边转来转去,最后还是被他咽了回去。
“儿子,这两天跟妈妈在一起高兴吗?”
“高兴。妈妈比蕊蕊更好哄。”龙再兴很自信,但有些不耐烦:“爸爸,不要再说话了,我这两天可是累坏了,现在想睡一会儿。”
米芗的婚礼定在下个周末,按照原来计划好的,蓝白紫与乔天翊将在下周五出发,飞往台湾玉里镇去与他们会合,参加婚礼。但在儿子面前,蓝白紫却没有勇气说出这件事来。她胆怯地只想等到周末离开琴川之后,由父母去对付儿子,同时也由父母去面对龙再兴的眼泪,继而去承担抚慰儿子幼小心灵的重任。
至于龙渐飞的想法与感受,压根就不在蓝白紫的考虑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