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赵楼桥是团结河上的一座轿,因为靠近赵楼二得名,但是赵楼桥在附近村民的眼里是个恐怖的名字,因为附近村里死去的年轻人大部分都埋在赵楼桥周围,即使是大白天也很少人从这个桥上路过。听人说曾经有几个胆大的人在半夜的时候路过赵楼桥,看到很多小鬼在桥面上开会,他们还说看到了村里刚刚死去的人,不过满脸都是血,其中一个人被一个小鬼拉了一下,他还大着胆说了一句话,后来没有几天就死了。
由于长期没有过,桥面也就破败的厉害。桥的两边本来是有栏杆的,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栏杆都没有了,有人说看到小鬼把所有的栏杆都敲了下来,取了栏杆里的钢筋,磨成尖利无比的钢筋刀,看到有人过来,一刀扔过来就会被穿个透心凉,没有人真的被穿过,这是因为自从栏杆被敲掉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在夜里从那里过。
二哥本来不想和赵庆奎一起去捉鬼,但又担心赵庆奎真的出事就腰里掖了把锋利的菜刀,跟着赵庆奎。赵庆奎对捉到鬼很有信心,因为他确信玉皇大帝才是真正的神,小鬼们见了神就如老鼠见了猫一样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他们是夜里十一点钟出发的。天阴得很,周围一点点光都没有。赵庆奎走的很快,二哥跟在后边不停地说:“慢点走,我跟不上你。”赵庆库说:“等一会鬼们就要出来,走到赵楼桥还要半个多小时呢。”赵庆库说着,并没有放慢脚步,二哥就不停把拿在手里的塑料袋抖动,弄出声音来给自己壮胆。
人在黑夜了呆久了,还是可以看到东西的。
快到赵楼桥的时候,二哥远远地就看到那座桥在黑夜中孤单单地跨在团结河上。除了呜呜的北风声,周围静得出奇。二哥拉了拉赵庆奎的衣服说:“我们就在这儿捉鬼吧,不要到桥上去了。”赵庆奎并没有停下来,边走边说:“当然要到桥上去。”二哥说:“我不是拍鬼,我是怕有强盗。”赵庆奎说:“这里鬼那么多,那里有什么强盗敢到这里来。”
二哥没有办法只好紧紧地跟着赵庆奎。等他们来到了桥头,赵庆奎把塑料袋的口撑开,他就拿出菜刀开始耍了起来。不停地耍,嘴里也不停地念念有词。说什么他是玉皇大帝附身了,还说把你们这些小鬼小派们都装到塑料袋里来。
二哥浑身发抖地站赵庆奎的旁边,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的。他这才发现赵庆奎变了,没准真如二嫂所说,赵庆奎已经鬼迷心窍,真的以为自己是玉皇大帝附身。他刚想告诉赵庆奎他自己装神弄鬼是为了赚钱,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什么神仙附身。这时他看到桥头另一边有个物体才朝他他们慢慢地移动。
二哥对赵庆奎说:“你看,那里有个东西,想是朝这边滚。”赵庆奎这才停下了耍大刀,看看了远处的东西,他说:“鬼来了,待我把它拿下。”说着又开始耍了起来。那个东西看上去并不害怕赵庆奎的大刀,仍然不紧不慢地朝他们滚动。二哥拉了一下赵庆奎说:“我们快走吧,这鬼都不敢站起来,怕我们了。”
赵庆奎没有理会二哥话,仍然不停地耍这刀。等那个东西滚到了桥中间,就待在那里不动了。赵庆奎说:“小鬼,你敢再往前挪一步吗?”那个东西仍然没有动。赵庆奎就又说:“大鬼,你敢往前挪一步吗?”那个东西就往前挪了一下。赵庆奎说:“你敢再挪一下吗?”就这样,那个东西挪到了离他们不到一米的地方,二哥已经吓得塑料袋都拿不住了。赵庆奎刚要喊,就见那东西一下子站了起来,赵庆奎看到黑乎乎骷髅。就听二哥啊的一声朝后倒了下去。赵庆奎赶紧扭头看二哥,发现二哥已经倒在地上抽成了一团。赵庆奎大声喊:“小鬼,你敢害我二哥。”说着拿起刀来就朝前砍,这是他发现那个东西已经不在了。
赵庆奎俯身对二哥说:“小鬼已经吓跑了。”二哥过了好半天才回答说:“庆奎啊,我感觉到的腿不会动了。”赵庆奎就去摸二哥棉裤,发现那里湿漉漉的。他也同时闻到一股臭味,赵庆奎说:“二哥,你怎么尿裤子了。”二哥说:“我也不知道,我的腿动不了了。”
赵庆奎想把二哥扶起来,发现二哥甭说走了,站也站不住了。赵庆奎试了几次,二哥都不能沾住,赵庆奎说:“二哥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回家不拉板车。”二哥赶紧抓住他说:“庆奎,你不要走,你要拉板车也不能把我放在这里。”赵庆奎没有办法就只有背着二哥走,不一会儿工夫就累得满头大汗。
赵庆奎背着二哥走一会,歇一会。等他们到家的时候,天都放亮了。看到二哥这个模样,二嫂就把二哥的棉裤脱了下来,发现二哥满裤兜都是屎和尿,等他把二哥腿上的屎清理干净,发现二哥满腿都是疙瘩,她就去摸那些疙瘩,问:“疼吗?”二哥说:“一点感觉都没有。”
赵庆奎拿来很多麦秸,点着了给二哥烤,二哥说:“庆奎你回去吧,我休息一下可能明天就好了。”赵庆奎说:“要不我给你看一下,拿些天药吃吃。”二哥说:“不用了,我明天就好了。”二嫂说:“你回去吧,庆奎,如果有什么事,我再叫你。”二嫂并没有责备他们两个,看着二哥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二哥第二天并没有站起来,而且病得更加厉害了。腿上的疙瘩长得都像鸡蛋似的,而且开始慢慢地往上长,超过了腰。赵庆奎来了,说一定要给二哥看病,还拿来二哥制作的天药,二哥说:“庆奎,我这病是治不好了,我不该骗别人,这都是报应。”
赵庆奎说:“我们没有骗人啊,我们给别人看病不要钱啊。”二哥就不说话,想抬抬手,这时他发现自己的手也不能动了,二哥无奈地说:“我不行了,你以后也不要给人看病了。”赵庆奎摸了一下二哥的手,发现软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这时二嫂找人弄好了板车,一定要拉着二哥去县城医院里看。
二哥说:“我这病不用治了。”
二嫂说:“你放心,这病治的好,病来得快,去的也就快。”说着二嫂和其他人就把二哥放到车上,赵庆奎拉着车就走,孙二远远地看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问急急赶路的赵庆奎:“昨天鬼捉到了吗?”赵庆奎说:“差一点。”孙二又问:“怎么差了一点。”赵庆奎没有回答他,他发现赵庆奎拉着二哥已经走了很远。
没有到医院二哥就死了,死得时候脖子上长满了鸡蛋大小的疙瘩,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二嫂通知了大妮子,俩人哭得死去活来。
二哥死了以后再也没有人到赵庆奎家里看过病。老郭来过几次,都是劝赵庆奎的,不过赵庆奎从来都没有给老郭说过一句话,就这样过了两个月,转眼到了第二年的二月。一天,李宝贵来到了赵庆奎的家,李宝贵发现赵庆奎的家里不但乱,而且臭气熏天。妮子正在喂赵庆库糊糊喝,糊糊稀得一眼可以看到底。
李宝贵说:“庆奎哥,我叔叔想请你给他去看病。”赵庆奎没有说话,妮子说:“宝贵叔,我爸不会看病。”李宝贵说:“庆奎哥,我叔叔快不行了,他很想让你给他看看。”赵庆奎仍然没有说话,站了起来,跟着李宝贵走,妮子想拉也没有拉住。
赵庆奎根着李宝贵来到老李支书的家,老李支书躺在床上,已经好几天汤水未进,不过脸肿得透明。李宝贵说:“叔,庆奎哥来了。”老李支书睁开眼睛,用蚊子一般的声音说:“庆奎,你来了。”赵庆奎没有说话,呆呆地看着老李支书,就这样站着,足足过了十分钟,赵庆奎转身走出了屋,李宝贵并没有追他,因为他发现他叔看到赵庆奎走出去的时候闭上了眼睛。
赵庆奎走出老李支书的院子的时候听到阵阵的哭声。一大群小孩正围在门口,看到赵庆奎出来,就说:“疯子,疯子。”来接赵庆奎的妮子就赶这些小孩,说:“你爸才疯子呢。”
赵庆奎仍然不说话,呆呆地一步步地往前走.......
《完》
09/28/2009, 修改于11/26/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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